“身份高又如何?做不成大的,就做小嘛。”夏奶奶信手理着新捻好的棉线,一根一根地理顺并齐,闲闲在在地说着,“你年纪不小了,如今家中又是这般景况,真遇见看中你的人家,可不能轻易放过了,须知过了这村没这店。”
何菁没再答言。
前世受小说影响,她一直以为古代女子都像现代人想的那样,以做妾为耻,真到了古代,而且还是个正史古代,才知道事实根本不是那样。
在这里,若是家境相差无几的人家还将女儿送去做妾讨好对方,那样才会招人非议,若是穷人嫁女给富人做妾,外人都只有羡慕的份。
还别说富人,就像前两年住在不远处的一户人家,儿子才考中了举人,周边就有无数人家为了沾举人特权的光,来托人说媒,想把自家女儿嫁给他做妾没错,只是做妾。
现今的形势就是,何菁若去公然表示自己宁愿嫁个穷汉做大老婆,也不愿给个富人做妾,那是铁定要被人视作怪胎的。
这其实也不难理解,衣食足才知荣辱,对常年桌上没荤腥、甚至还要偶尔饿肚子的小民而言,能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实在诱惑太大了,做妾又不是做妓,没什么可丢人的。
可何菁平心而论,是既不想给穷汉做大老婆,也不想给富人做小老婆她就根本不想嫁人。
前世曾经谈过一次恋爱,对象是她的高中同学,好几年相处下来,也曾如胶似漆,也曾打算过非他不嫁,可惜那会儿两人都是锋芒毕露的性子,不懂得互相容让,偶尔吵起架来总是一句话的亏都不肯吃,为件小事也能吵个天翻地覆,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就在一次吵架之后的冷战期,她偶然发现,朋友圈的一张街拍照片背景中,一个很像男友的人正与一个陌生女人并肩走出宾馆。她端了手机去询问男友还不是质问,只是询问,那时她并没确信那人是他,即使确信,也不认为一定是那种意思。
然而听她问了,那男人却很轻易就承认了下来,还斜瞥着她冷笑道:“哟,你那么的眼神儿,还临到今天才发现啊?”
至今她都能清楚记起当时他的神情语气,那会儿真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原以为他们吵得再凶,也都是小打小闹,好几年的感情总还是真的,哪想得到,劈腿这种龌龊事儿也能出在他身上。
她本该扇他一个耳光,当时却连骂他一句的心力都没有,直接扭头就走了,没想到刚出了搂门,就遇见一辆失控的货车冲上人行道,一共撞倒了四个人,只有她一个人死了。
短暂的痛苦之后,她就来了这里,成了个新生婴儿。往事清晰在怀,伤心难过都还另说,最主要的还是不甘凭什么渣男贱女都活的好好的,偏我死了呢?!
如今十九年过去,就好像二十多岁时经历的风波,不论当时再怎样痛心疾首,等到四十多岁再回首去看,怎么都能看淡了。如今比那还厉害,都隔世了,十九年来的生活环境、接触的人都与那时迥异,当时伤得再如何深,到今天也不当回事。再回想起来,只是还有一点犯恶心。
何菁觉得自己并非因为渣男而恋爱恐惧,只是因为热情都被那次失败的恋爱经历给耗光了,所以再提起结婚嫁人的话题,心里就忍不住抵触,觉得什么样的男人都不想要,能自己清清静静过一辈子才最好呢。
何况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遇见个好男人的几率微乎其微,草草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