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道。
是血泪。
他没空去擦。
他只抱着人,在雪上一步步地走。
走过生,走过死,走过往去二百余年,走过往去所有悲欢与离合。
走到最后,他将怀里的人放进晶莹剔透的冰棺里,将仪容打理好,仿佛人没死,只是睡着了一般,看得他再吻了下那冰凉的嘴唇,方直起身来,慢慢合上棺盖。
棺盖合上,睡在里面的人与他隔着一道冰,模糊了五官,也模糊了表情。
白景扶着棺盖,看了许久。
看得雪越来越大,冰棺都要被白雪覆盖,他才恍惚地想,我该走了。
再不走,他等我等太久,等得急了可怎么办?
我要赶快去找他的。
于是松开手,任冰棺沉入水底。
水波荡漾,雪花飞舞,那冰棺再看不见了。
白景终于转身离开。
……
下界鬼域,冥河之畔。
赤红的彼岸花开得漫无边际,远远望去,好似要开出下界,开到与中界相连着的地方。
这里原先是没有人的。
却不知何时,在某一日,突地多出个人来。
白的衣,黑的发,手里拿着把剑,如同雕塑般坐着,一动不动。
路过冥河的鬼魂们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只道是哪个失了一魄的离魂,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方傻傻地坐在那里。
直到不久后的一日,那人终于出手,将一个在鬼域中不停游荡着的鬼魂送去投胎,其余鬼魂这才晓得,原来人家是来干活的,只是干的活儿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这才理都不理他们。
他们并不知道这人是来赎罪的。
并不知道这人守在这里,一守便是整整五百年。
……
白景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地赎罪。
赎的都是死在他剑下的归元宗人的命。
一层拔舌,二层剪刀,三层铁树,四层孽镜。
十八层地狱,十八道酷刑,他将投入其中的人悉数救出,送他们投胎,送他们白繁还来的新一世的造化。
其实归元宗的这些人,已有很多是不认得他的。
偶有认出他的,一面畏惧他,一面却又忍不住嘲讽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白景不说话,只将人送去轮回,然后转身去寻下一个人。
就这样,一日日地过去了,最后一个归元宗的人,也终于被他送去投胎。
一如来时毫无声息,他走时也是毫无声息,只又有路过冥河之畔的鬼魂,陡的望见那里已经没人了,才知他走了。
他出了鬼域,回到上界。
鬼域里过去五百年,上界却才过去一个多月。
见他来了,依旧在埋头写着什么的洛紫停笔,抬头道:“结束了吗?”
白景说:“结束了。”
洛紫掐指算了算,须臾道:“去接他吧。他马上就要出生了。”
白景转身便走。
走去中界,来到灵狐一族在东海里的新巢穴。
巢穴里,有灵狐正在生产。
第一只狐狸……
不是。
第二只狐狸……
也不是。
第三只狐狸……
也不是。
第四只狐狸……
还不是。
直到第五只。
看到那只雪白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