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吟出一首诗来,更显得佳人才子,风流倜傥。
他吟完诗,折扇“哗”地打开,然后往前一送,接住一朵被风吹落的海棠。
海棠花瓣娇嫩,香气隐隐,十分美妙。白袍公子自诩是个惜花人,当即慢慢回折扇,凑近轻嗅一番,神色陶醉,好似被花香给迷了心神。
嗅完花香,他睁开眼,目光不经意地往旁边一扫,扫见已经看了他好一会儿的江衍,才眉梢一挑,折扇也摇动几下,让那朵海棠落到一旁,道:“敢问阁下可是那位,鼎鼎有名的夜先生的,胞弟?”
他断句断得怪异,仿佛不怀好意。
江衍没回话,只道:“敢问阁下可是那位鼎鼎有名的秦公子的胞弟?”
这话一说,那白袍公子立时一笑:“哈,原来夜小少爷也听说过在下的名字?真是失敬,失敬。”
他像模像样地作揖,姿势还算规范,倒也让人寻不出什么错处。
江衍回了一礼,道:“秦公子不在偏殿。秦二公子若找他,还请去往正殿。”
岂料秦不山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谁说要找他?我是来找你的。”
江衍说:“找我何事?”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秦不山。
其实打从他进宫那日起,家中就有人一直写信给他,说有位姓秦的人要见他。奈何除夜家人和宫里少数人外,别的人无从知晓夜小少爷已经进了万春宫,因而不管那人如何求夜家人,夜家人也都未将自家小少爷的去处告知。
家人写信对江衍说,那姓秦的人一连来了半个月,最近终于不来了,怕是已经想办法得知了他所在的地点,准备去宫里找他了。
果然,他等了将近一个月,终于等到秦不山,想看看这人是要耍什么花样。
但见秦不山走近几步,离他只剩半步距离,方停下了,继而折扇一摆,遮了半张脸,低声道:“不知夜小少爷可知,夜先生同三皇子殿下的婚约,还作不作数?”
江衍微微眯眼。
秦不山继续道:“若不作数了,我能否去贵府提亲,同夜先生定个冥婚?”
他这话说得着实侮辱人。
江衍却也没怒,神色还是平静的,不动如山:“秦二公子这话是何意,莫非是在同我说玩笑?”
秦不山道:“我哪里是在和你说玩笑,我说的正经的。”
说着,神情一变,严肃极了:“早就听闻夜先生绝世风姿,我也曾有幸见过两次,从此寤寐思服,难以忘怀。如今她虽已香消玉殒,但她的风姿仍刻印在我心上,更让我难以忘记。我近来辗转难眠,思虑良久,觉得此生还是放不下她,才进宫找你一叙,想先征得你的同意,再对夜老爷和夜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与她结为连理。”
白袍公子说得恳切,目光里也尽是真诚。
然这一切,都掩盖不了他对夜先生的侮辱。
一个已然死去了、入土了的人,要如何才能摒弃了曾经帝王金口玉言许下的婚约,以未曾出阁的身份与另一个人谈婚论嫁?
特别是,在他面前,他与之商量的,是真正的夜先生。
这个名扬京城的恶霸,还当真是个恶霸。
白日做梦、恶心之极。
夜先生盯着秦不山看了好半晌。
片刻后,方淡然道:“此事我做不得主,秦二公子还是去问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