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片并着汤水溅得满地都是。
这惊变令得许笙一懵,酒也醒了一半。
周围的佣人更是沉默着低下头,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
摔了一个碗,女人并不满意。她神情狰狞着扫视周围,扫见桌上的茶具烟灰缸等物,她松开江衍,弯腰想继续摔东西。
这时,江衍终于开口:“你又发什么疯?”他看着女人,表情很淡,不动,也不阻止,仿佛她这副模样他早已司空见惯,“家里难得来客人,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狗屁的客人!”女人忍无可忍一般,爆了粗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你私生子!周舶,你别想哄我!”
江衍没回话,伸手扯了扯领带。
女人又说:“周舶,你凭什么,我姐是怎么对你的,我姐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凭什么背着她有私生子……”
“够了。”江衍不耐烦地打断,“静舒是你姐?静舒明明是你嫂子。”
静舒?
嫂子?
女人恍惚了一下。
许笙则立即想起,这女人叫周昀,是周舶的亲妹妹。
静舒姓魏,是魏崇旭的妹妹,周舶的妻子周舶的亡妻。
终于记起女人的身份,许笙把那点还没来得及成形的醋意吞回肚子里后,低声问道:“她怎么了?”
江衍说:“没什么,神错乱。”
九年前,周舶刚到京城的时候,仇家绑架了魏静舒和周昀,把两人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强行注射大量毒品。最后魏静舒死了,周昀撑着活了下来,独自一人等到了周魏两家的救援。
只是被注射毒品的那一幕带给周昀太大的心理阴影,打从把她救回来的那天开始,她就一直是这么个神错乱的状态,时而认为自己还是九年前被绑架的那个小姑娘,时而认为自己是魏静舒的妹妹,成天紧盯着周舶,生怕自己一个错眼,周舶就抛弃自己,和别的女人结婚。
因为这点,周舶从不带人回家,就怕刺激到她。今天带许笙回来,还是这九年来的第一次。
早料到周昀见到许笙会发疯,江衍没有半点意外,周端等人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领许笙上楼,吩咐周端道:“去地下室等我。”
周端点头,帮佣人把地面打扫干净,这才去了地下室。
周舶的卧室在三楼,给许笙准备的卧室也在三楼,里面各带独卫。两个房间是挨着的,再挨着的是周端的卧室,以及大书房、衣帽间、大浴室等。周昀的卧室在二楼。
许笙的房间近期装修了一次,风格是按照他的喜好来定的,各种东西也都是新的,衣柜里更是挂了一半还没拆吊牌的衣服。江衍带着他把房间走了一遍,看快零点了,嘱咐他早点睡觉,行李箱白天再拾。
“周爷也早点睡。”临时继承人乖乖巧巧地道了句晚安。
“还叫周爷。”江衍笑了笑,深邃的眉眼在柔和的灯光下略显温和,看得许笙不敢眨眼,“你该换个称呼了。”
许笙抿了抿唇:“……教父?”
江衍拍了拍他肩膀,没再说什么,转身下楼。
地下室向来阴冷,尤其现在正值春末,夜里还有些凉,森白的灯光幽幽一照,有种能侵入骨子里的寒意慢慢从脚底攀爬至全身,冷得人牙齿不住打颤。
待到看清这进来的人是谁,被牢牢禁锢在电椅上的人浑身一抖,眼睛一鼓,脖子上更是迸出根根青筋,对来人的惧怕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