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风尘仆仆却步伐稳健地走进来。他手中托着一张打开的方巾,巾上整齐地叠了五本簿本。到了景昭身边单膝跪地,司吏忙将他手上的账簿取走呈上。
景昭觉得此时的心绪有些不着边际的浮躁,不知该喜抑或该忧。
赵远朗声道:“绮州下属五县共缴纳税银合计二十四万两整,已由户部右侍郎潘濯潘大人亲自查验,与绮州各县钱谷入相符。”
堂中众人还是没有一丝声响。赵远继续道:“潘大人另有书信一封呈交都察院左都御史寇大人。”说罢从怀中摸出一片薄薄的纸笺出来,小心地展开,平托在手里。
纸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景昭扫了一眼,不禁微微笑了。
寇廉立刻招手令堂下小吏呈上来,一张薄薄的纸笺马上被送上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的面前,桌后的其余两位也微微偏了头看过去。堂下诸人都抬起了目光跟随着。一瞬间,三人神色又是突变。
周未嘴边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淡然地伸手去端桌上的茶杯;张亭柳迅速抬眼看向景熙,眼神闪烁不定;寇廉也抬眼看向景熙,面无表情。景熙锁紧了眉头,不知缘由。
周大人喝了茶,又把杯子慢慢搁下,平和道:“绮州税银共二十四万两整,与靖王府中记录一致,巴单郗所谓‘上交三十万’‘私扣二十万’之说实为诬陷。由此可见,舞姬一事实是巴氏诬陷。”又起身行礼道:“如今真相已明,靖王殿下得以昭雪,可喜可贺。我等多有冒犯得罪,望殿下恕罪。”寇廉、张亭柳也随即避席行礼。景昭道:“诸位秉公问审,何来冒犯。小王遭此劫波,倒是与诸位大人添了麻烦。”
司吏即刻搬了圈椅来,请靖王坐下。景昭整了整染血的衣袍坐下,平静地看向对面的景熙。泰王僵直地看着,眼中暗涛翻涌。
又听周未道:“看来巴单郗的背后指使应是另有其人。此人令巴携舞姬入宫,意图谋害圣上、皇子,嫁祸王爷,却不料鸟尽弓藏,被毒杀灭口。巴单郗应是与此人约定运银三十万入京,故而此人准备的‘绝笔’中称入库三十万。巴单郗自作聪明,心知此次税银不必入库,虽运来的税银少了六万两,也依旧对户部报账三十万两。等巴被灭口,此人大约才发现银两不足。”
景熙觉得脊背中寒气直冒。自己的一步步谋划设计,此时被一环不差地说出,周未有没有胆量继续说下去?
周未停了停,看着寇廉道:“只是下官不明白,从靖王府搜出继而上交户部的税银却是实打实的三十万两。这多出来的银子从何而来?”张亭柳煞白了脸色,景熙咬牙不语。
寇廉道:“下官斗胆,请泰王殿下一阅。”说罢将面前的纸笺递给小吏。
纸笺很快被送到景熙面前。有些皱巴的纸面上一行锋锐整肃的楷字:泰王府里近日账面支出应是颇多。
景熙阴沉沉地转目看向寇廉,纵使没有胆量来查我的账,却也要抓了把柄威胁我么!
寇廉面无表情地与之对视了一会,转开了眼光。众人都心知肚明,指使巴单郗,嫁祸靖王的便是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