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含章仰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仍是一身疲态。叹声道:“景熙个畜生。自己筹划了这么一出龌龊戏,现在又可着劲折腾自己亲兄弟。非要审出私铸的兵器都藏哪儿了。”
白琚看了他一眼,也叹了一口,“只能暂且忍着,景昭的意思是先在刑部拖几天等着绮州的信。六科那边已经上书,要求三司会审。”“嗯,他倒是还稳得住,就不知能撑几天。科道和朝廷里都怎么说?”
“那帮言官都在猛写折子,不停往上递,有说靖王谋逆子虚乌有他人构陷的,占多;也有人骂景昭怙威肆行豺性终现的,不少是咱们这边上的。两头说,架才吵得起来。”白琚也往椅背上仰了仰,从昨晚到现在一刻未歇,有些气力不足。
陆含章起身坐到白琚旁边的圆凳上,倒了杯茶塞进他手里,道:“皇上怎么批的?”白琚摇摇头,闭上眼:“留中不发。”
陆含章苦笑道:“也好,这样一来,景熙那边不心虚。看来圣上也不怎么信这出。”说罢转过白琚的脸,探身亲上去。白琚顿了一下,伸手揪过陆含章的领口,有些狂躁地回吻过去。
唇舌缠绵了许久,两人都已透不过气来。白琚手一松,好像心烦终于发泄尽了似的,重新倒回椅背上,闭着眼喘气。
陆含章凑过去揽住他,头抵着头道:“阿濯那那小子能耐得很,知道这边都等着他去拿的那东西,怎么着也会平安赶回来的。你别担心得过了劲,把自个儿也搭上了。”
白琚痛苦道:“他走的时候就半死不活了。就他那个挣死做绝的性子,只怕东西能回来,他回……”陆含章挨着他苦笑道:“我怎么说的来着,你怎么老往沟里想。你不是一直想压我一次么,等阿濯回来我就让你上一次,多喜庆。”
白琚知他是安慰自己,还是平顺了声音,苦笑道:“起来吧。张亭柳该请你去喝酒了。”
绮州
等到了第二日傍晚,天色渐渐浓黑,隐约能见到固州小栗县的驿馆远远嵌在昏黄色的道路尽头。
常予溪左思右想,终于忍不住将马提快了些,嘶哑着嗓子喊:“大人下一驿里停一停罢!不能再赶了”潘濯略勒了一下缰绳,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
不多时,小栗驿便在眼前。李祁连进了驿馆交涉,赵远和常予溪走来牵潘濯的马。还未近前,就见潘濯起了一下,从鞍上滚下来,一声闷响摔在地上。两人忙赶上去扶,却见潘濯在地上坐起来,又摆了摆手,苦笑道:“我在这里坐一坐就好,你们进去歇歇吧,给我拿点水来。”
赵远闻言跑进驿馆里拿水了,常予溪走过去,单膝跪地犹豫道:“大人……”
潘濯笑笑,示意了一下旁边道:“坐。”常予溪犹豫了一瞬,一返身坐了。
对着的是横贯眼前的黄土道,身后是驿馆里发出的昏黄的光,天是墨蓝的,稀疏缀了几颗星,风从脸上细细地吹过。
潘濯道:“怎么样,还撑得住么。”话里发出的大半是气声。
常予溪把手搭在膝盖上,垂着头道:“我们是军伍出身,又带着功夫的,再赶几天也撑不住。是怕大人你。”潘濯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