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结交之人多为文雅之士,大家聚在一起吟诗品酒、游玩赏春。谢琅不善诗词,但写得一手好字。大伙常请他一起品鉴集到的字画,说到高兴处更是不顾形象地抚掌大笑。简竺也乐得看这些文人们因为理念不合吵得脸红脖子粗,反正大家都是不拘小节之人,事后几杯酒下肚又哥俩好。
这次大家约在了雪杏林。雪杏是东夏特有的一种树种,花开在仲春,雪白的单瓣,花蕊是嫩绿色,看起来娇软柔嫩。谢琅家不远的一处山上就有大片雪杏林。现在正值开花季节,远远望去好似柔软的白云落在了山上,风一吹便四散成雪。
简竺喜欢雪杏花的香气,香气清雅,闻起来让人心情舒畅。可惜雪杏花期短,两个星期就谢了。谢琅一直很忙,只带简竺去过两次,这次好不容易有空,谢琅看着难得显露出兴奋状态的简竺,打趣道:“要不改明儿我让人在院子里种几棵?”
“可别,”简竺挥挥手,“我就是图个新鲜。”
谢琅无奈笑笑。这么多年下来他算是了解简竺了,这人对很多东西都是叶公好龙,看似很喜欢,若真给他了倒不一定那么开心。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这次聚会多了几个陌生面孔。
“澄思你这次来晚了啊。”
“快来快来。”有人拉过谢琅,一一介绍过去。
“这是燕兄。燕兄可是近北最近有名的才子啊。”
被点到的人在花林中抬眼,向这边看来。
他眉目清朗,待看到眼前锦衣华服的小公子时弯唇一笑:“德仲兄言重了,不过是略通皮毛,与诸位相比还有许多不足。”他看向谢琅,笑容真挚道:“叫我子骆便好。”
这人一笑,谢琅和简竺心里同时一跳。
谢琅是觉得这人生的极好,通身气质清透,给人第一印象正面而深刻。而且这个人最近声名鹊起,近北出了个燕沉湘燕子骆,年纪轻轻便极富才华。连他爹这么不轻易夸人的提到他时都夸了几句。
简竺是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很少有人能面对燕子骆时拉下脸。谢琅回神后赶忙道:“在下谢澄思。”
“澄思。”燕子骆眉间笑意深了些。
不知道为什么,谢琅脸有点发热的趋势。这人念“澄思”二字的语调微扬,像是从舌尖滚过一遍,带着说不清的粘腻。
这声一入耳,简竺也忍不住抖了下。这人……
老铁你可撑住啊!
旁边的友人没注意到二人的诡异氛围,拉着谢琅便介绍下一个去了。
谢琅回头,看见燕子骆站在原地,看见他回头时勾起了一抹微笑。
简竺寻了个空隙问谢琅:“这人是谁啊?”
谢琅此时离人群稍远,一个人倚在棵树下。他小声道:“他是燕沉湘,字子骆,最近在近北名气很大。”想了想他又道:“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奇怪?”
“我也觉得。”简竺叹了口气,“你以前见过他吗?”
谢琅认真想了想,很肯定道:“没有。”
“大概是咱们太敏感了……不过你要觉得不舒服以后就少跟他接触吧。”
谢琅刚想应一声,却不想有两根白皙长指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底,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便拈起了他手里握着的小铜镜。谢琅一顿,接着立马夺过来后退几步。
简竺反应快,早就退进了黑暗里。
谢琅低头去看铜镜泛黄的表面,在发现没有任何人影后才松了口气。接着他皱起眉,抬头有些恼怒地看着面前的人,口气生硬道:“子骆兄逾矩了!”
燕子骆依旧眉眼弯弯:“抱歉,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