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一震,推开秋璃冲了过去,劈手夺过灯扔在地上,厉声道:“谁让你们挂的?”
两个仆妇吓了一跳,忙道:“是……是二太太……”
“滚!不许挂!”秦伸脚将灯踏扁,“他没死!”
那两人被吓得不敢动,秋璃忙推了她一把:“还不快走!”两人方跑走。
秦呆呆看了灯笼半晌,问秋璃:“这是怎么回事?谁下的命?”
秋璃咬咬唇,道:“老太太病倒,大奶奶也不管事儿,夫人你又……所以二老爷和二太太就拿主意……用侯爷的衣冠……要治丧……”
秦的拳在袖里攥了攥,忽然拔腿飞跑。
镇远侯府外来往的路人都不禁要打量侯府几眼,侯府门口一群穿着素麻丧衣的下人,正在布置,朱管家抹着眼站在石阶下指挥,让人把幡和灯笼挂正,再上白幔。
漆黑的“奠”字,刺目非常。
何寄驾车到了沈府外。从秦离开大理寺开始,他就再没见过她了,如今沈浩初死的消息传开,沈浩武的功课也停了,他进不去侯府,只能在外面看着别人布置“自己”的丧事。消息陆陆续续地传出来,他祖母病倒,秦也倒下,他心急如焚,特地找了连氏,以秦家的名义过来探望。
可刚从马上下来,他就看到门内冲出个人不由分说地推开布置丧仪的下人,将挂了一半的白幔通通扯下。
“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啊!”朱管家慌忙喊起,上前要拦人。
秦却不听劝,疯了般扯白幔,又把地上还未挂的灯笼通通踩烂,何寄见状忙也跑上前要拦她,一声“秦”才刚出口,便闻得“铮”一声,竟是秦将他腰间佩剑拔出,劈向挂好的幡和白幔,将那幡与幔削得稀烂。四周的人被她这疯狂的举动闹得措手不及,也不敢冒然上前,只有何寄一掌箍住她的手腕,问她:“你在做什么?”
她甩开他的掌,拿剑指着众人:“我告诉你们,他没死,不许布置。”
何寄见她脸色苍白,发髻凌乱,整个人瘦得脱形,心里已痛到窒息,刚才那一握,她的手腕只剩伶仃细骨,叫人忧心。
“夫人……这,这是二老爷吩咐的。”朱管家为难道。
“我不管!这是镇远侯府,我是镇远侯夫人,我说他没死他就没死,谁再提这件事,就给我滚出侯府!”秦厉声道。
朱管家和下人见她疯状,尽皆噤声,她声后便又提剑冲进府里,何寄再顾不上别的,当下跟着她跑了进去。她跑得飞快,拣着就近的小路,弯弯绕绕,多亏何寄还有记忆,所以跟上了她。
她去了侯府居闲院,那里果然正在搭灵棚。
灵棚搭了一大半,白布丧幡齐备,满目皆白,棚里正有好些下人进进出出在忙碌,看到提剑冲进来的秦都愣住,秦一语不发,只执剑毫无章法地劈削,将两侧的纸扎丧幡削得稀烂,下人们被吓得逃出棚去,一片惊声乱语。
何寄赶到时,正逢秦后继无力,撑在桌上不住地喘气,剑尖垂地,外面围了一整圈的下人窃窃私语,都道夫人疯了,秦将剑一扔,吓得人心头跳起。
“把灵棚拆了!他没死!尸骨未现,他就没死!不许治丧,不许哭!”她赤红双目,盯着众人。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何寄拨开人群冲到她身边,拾起剑,沉声道:“秦!”
“连你也要和我说他死了?”秦抬头,一双眼布满痛怒。
何寄忽然语塞,半晌方道:“你撕烂白幔,踩烂奠灯,拆了这灵棚,又能怎样?能让他回来?”
一句话,说得秦顿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