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里住一晚再回去。”宋如慧道。她一双眼睛被泪水洗过,格外漆黑清亮。
刘氏犹豫道:“这合适吗?”
宋如慧迟疑地点了点头。这时有个下仆连滚带爬地进来了。
宋怀远喝斥道:“做什么这么慌张!”
下仆磕磕巴巴道:“陛下,陛下来了!”
宋怀远忙问:“陛下到那儿了?”他心中忽然一阵欣喜,连母亲逝世的悲怆都冲淡了不少家中老夫人病逝,天子亲自吊唁,这是多大的脸面啊!
“陛下不曾进府。”下仆道。他朝宋如慧磕了三个响头,“陛下正在府外候着,请皇后娘娘即刻回宫!”
众人均是一愣。敢情陛下不是来侯府看老夫人的,仅仅是来接皇后回宫的?
宋如慧神色一凛,不敢多留,辞别了父母妹妹就走了。
几日后,但凡沾亲带故有点交情的人家都来忠勤侯府吊唁故去的老夫人。
徐牧之见到宋如锦的时候,她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发呆。一身缟素,鬓上简单插着一朵素白的绢花。脸色不好看,眼眶也红通通的,一双杏眼肿得跟核桃一般,眼底发青,似乎连日不曾睡好。
“妹妹。”徐牧之弯下了腰,心疼得很,“妹妹怎么憔悴成了这样?”
宋如锦这才发现他,连忙遮住了自己的脸,“你别看,眼睛都哭肿了,一点都不好看。”
徐牧之立马听话地偏过头,不再看她,只道:“那妹妹就别哭了……节哀顺变。”
他不会安慰人,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词穷了,想了许久又添了一句:“妹妹实在想哭也行,反正不论妹妹哭成什么样,我都不嫌弃。”
他说完,就把头转回来,定定地看着宋如锦。
宋如锦抬眼看他。徐牧之逆着光,她瞧不清他的面容,只隐约觉得这个人可以倚靠终生。
“明年……不能嫁给世兄了。”宋如锦道。她低着头看自己裙子上白线织就的如意纹,“我要守孝三年。”
“没关系,我可以等。”徐牧之忙道,“等多久我都愿意。”
☆、嫁妆之争
宋如锦仰着脸看他。两人谁也没说话,脉脉对视了许久。这时,宋衍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手上抓着素色短袍下摆的两角,上面兜着一堆腊梅,一朵挨着一朵,黄澄澄的衬着素白的孝衣。
因手上攥着袍角,他走路便走得不甚稳,几乎同手同脚,螃蟹一样横着蹒跚着过来了。
“二姐姐看。”宋衍炫耀一般抖了抖腊梅花瓣,“很香。”
这几日宋衍已经搬到了正院,同刘氏住在一起。晚间母女姐弟一起用膳谈心,宋如锦还会给他读书念诗。他也越发黏着宋如锦。
他年纪还小,旁人同他说“老夫人去了”,他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从前那个招呼他过去吃糖的祖母再也不会睁眼看他了。
刘氏说了要把他当嫡子养,虽还不曾去祠堂告诉列祖列宗,但府里的下人已经不敢轻慢待他了,先时身边总是缺人照应,冷热都没人管,现在渴了就有人给他倒水,饿了就有人帮他拿点心,还有姐姐陪在身边,他倒也不觉得“老夫人去了”是一件多么惹人怅然的事,细究起来,心中竟是快活多过于悲伤。
腊梅香气清幽,闻久了又觉得馥郁。宋如锦凑近嗅了嗅,眉眼一弯笑了起来,“真的很香,谢谢衍弟。”
宋衍便颇为得意,咧嘴笑道:“我就知道二姐姐会喜欢。”
徐牧之默不作声地走开,没过多久又走了回来,手上拿着一枝刚折下来腊梅花枝,递到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