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展昭不知白玉堂中毒多深,见他长眉敛聚重重喘息着,煞白的面庞上冷汗密布,按捺心中惊惧冷目言道:“既然他救不得了,王爷以为展某的余力是否足以与您同归于尽?”
“搭上老夫的命确实不划算,”耶律隆涛迟疑了一下仍撑着笑,“不过展大人,你现在的样子可不太有说服力。”
他鬓发散乱,一身蓝衣已被血浸透,自己的,杀手的,还有此刻从白玉堂身上不断漫延过来的。持剑的手,因脱力和疼痛而止不住微颤。这副样子,确实难以威胁到手下仍有廿数人的耶律隆涛。
“搭上展昭的命……也不划算,”白玉堂借着身畔人的力支撑住身体,忽然艰难开口,“在汴京近郊布置杀手,还是治你个刺王杀驾的罪砍了比较好。”
展昭闻言会意,一摸白玉堂腰际熟门熟路摸出一个五鼠的焰火来,微微一笑:“展某这就放信号通知开封府同僚前来,王爷不要急着敛战场,尽管与展某缠斗。”
若无展昭插这一脚,杀了白玉堂自然容易装成江湖私斗的样子,纵怀疑到辽使头上也难如何。可这下无论是展昭活着回去禀报,还是死拖到官兵到来,都大可以说成是辽使意图行刺宋主,他耶律隆涛必定难以囫囵脱身。
“刺王杀驾又如何?以你宋国的军力,可敢因此出兵?”耶律隆涛强笑道。
“这确实不好说,”展昭温言道,“但王爷身在宋境而触宋律,依法斩了一个你,以辽国的军力可会因此出兵?”
“这……”耶律隆涛不觉攥紧了拳头,“看来展大人是要定老夫的命为白五爷报仇了?”
“比起要你的命报仇,展某更想他活着。”展昭只觉靠在他肩侧的白玉堂愈发沉重无力,被他一只手紧紧抱揽着才不至倒地,心下急怒交加出言却仍从容,“王爷可愿与展某做个交易,以区区一瓶解药,换取贵体安康返乡?”
耶律隆涛已然动容:“老夫能信你吗?”
“展某从不食言。况且白玉堂伤重垂危急需救治,我二人离开,王爷自然可以打扫干净线索,带领使团一走了之,日后有天大的罪名也安不到王爷头上。”
沉吟片刻,耶律隆涛愤然长叹,掏出一个小瓶扔了上来。展昭一把接了,揽着白玉堂飞身疾行而去。怀中的人已经意识迷蒙,紧皱的眉宇间显出痛苦之色。
他不愿快意恩仇地为他报仇雪恨,也不惜放下南侠的磊落与奸人交易。
他只要他活着。
展昭提着一口真气一路疾行,可见白玉堂伤口仍涌着血,气息微不可辨,也不敢直接奔回开封府,只得择一隐蔽之处先为他解毒。
两人的氅衣早已在打斗时掉落,此时雪落了满地,白玉堂身上愈发冰凉,双目紧闭无意识地皱着眉微微颤抖。展昭何曾见过他这副模样,心慌得要命,尽力将他揽在怀中,牙咬开瓶塞一手将解药塞进他嘴里。
白玉堂昏迷之中如何咽得进,展昭也顾不得许多,抚着他的脸将嘴贴上去渡气助他服下。
正为他抚着胸口顺气,却见他眼睫轻颤醒转过来,这药效也太快了吧?
白玉堂轻咳出口中血沫,展昭忙替他擦拭,却听他虚弱地笑道:“猫儿,想不到我们头一个吻……是你主动。”
难不成是把他亲醒的?
展昭这会儿却不及羞恼,只觉得被一阵阵灭顶的后怕淹没,指尖触碰着白玉堂的面庞,一时不能言语。
这世间若没了他,当如何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