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雍王这谋害储君的大罪算是坐实了。
展昭眼瞧着局势已定,心中却隐隐纳罕。别人不知,他却知道那宫女在他飞身突至下意识地出手抵挡,而后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然功任由他擒获。虽只交手一瞬,他也能察觉她功夫其实不错,并不该是眼下这般柔弱恐慌模样。
证据确凿,可雍王若花了这么大力气买通近身宫人,怎么会傻到令其在这样冒险的场合下毒,又怎么会傻到独身入宫赴宴置自己于险境?展昭心思一转,不禁望向包拯,目光接触后见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那宫女被带下去了,众侍卫已将雍王团团围住,雍王颓然大笑,喝道:“赵恒,是本王棋差一招被你耍了。成王败寇,你杀了我吧。”
皇上满面不忍道:“二哥,朕念及骨肉亲情步步退让,可你失了心暗害朕唯一的子嗣,教朕如何饶你?”
“少废话,我本是该死的人,也不需你惺惺作态了。”雍王双眼瞪得发红。“只是你二嫂还病着,请你,好歹让我见她一面。”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皇上摇头叹道,“你夫妻尚可为伴,留奕儿离儿两个孩子何辜?”
“我一心为他们挣阳间荣华,却没顾得积阴德,实在是对他们不住。”雍王仰头长吁,“罢了,落到你手里就看他们的造化吧,万望你多积阴德为好。”
雍王被一队侍卫押解而下,路过宸王时停住脚步死死盯住他,目眦欲裂。宸王倨傲地昂着头避过他的目光,直到他发出一声惨笑,被侍卫推搡着走了。
无论如何,双煞的幕后主人、流风岛灭门案的元凶终于将要得到惩治,展昭总算感到些快慰,也感到些大事落停的轻松。这段时日皇上将此案留中不发,是在等待雍王忍不住出手也好,还是做了这个局引雍王上钩也好,结果总算是兵不血刃。
展昭已经回过味来,此番大概又是自己多管闲事了。那宫女十有八九是皇上安排的双面暗卫,就算自己不出手,也自会有别人动手。自己竟然没过脑子就射出袖箭阻止赵祯喝茶,这要是万一失手那么一点伤了太子,岂不平白惹上一身罪过,还给包大人惹麻烦?
他暗自埋怨自己,皇上却并不作如此想。展昭此举确在皇上计划之外,却令他惊喜万分,既喜其惊惶急促之间自高处射出袖箭竟能分毫不差地将茶盏掼落在地而不伤人,功力之深技艺之实在令人折服,更喜其丝毫不虑己身、断然出手相救,虽是因为艺高人胆大,也可看出赤子忠义之心磊落可鉴。
皇上龙心大悦,当即封了展昭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留在东宫听用。
众臣虽然惊异皇上对这个江湖年少人的盛宠,却都实打实见识了他的功夫和肝胆,觉得此举也并不为过。明摆着皇上是在为太子赵祯招揽人才,眼前这温润谦和而难掩美玉之芒的年轻人,成为未来的天子近臣显然指日可待。
包拯却既是高兴又是叫苦不迭,本想让展昭在御前挣个表现,谁知表现得太好直接被扣在御前了。他知道御前护卫是多少世家子弟都求之不得的美差,却又担心展昭并无此志平白圈在宫里受憋闷,一时不知该谢恩还是该进谏。
他这厢纠结着,展昭却不假思索地行礼推辞,言说他一介江湖草莽不欲惊扰圣躬,惟愿助包大人守一方平安。
“展护卫可是嫌弃宫里规矩又大又憋闷,不乐意伺候祯儿这个储君?”皇上含着笑将他叫起,却隐隐透出诘责的意味来。他老人家好容易挺高兴地施一回恩却意外地被嫌弃了,心里有些不快,但看展昭不卑不亢、眸色诚恳明澈的模样又不忍如何为难他,索性直接用“展护卫”称他了,看他还能拒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