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慧洗好澡,上楼看见弟弟们正在温习功课,允武是正儿八经地在读英语,允文则抱着书本盯着灯泡周围扑腾的飞蛾看得两眼发直,瞥见她过来了,赶紧装模作样低头去读课文。叶慧也不揭穿他,肯做样子已经很难得了,慢慢来吧,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他们才初一,也还是有机会的:“你们学一会就休息吧,我先去睡了。”毕竟伤了头,气血还虚,力相当不济。双胞胎很爽快地答应了。
叶慧走了,允文将门关上,神秘兮兮地对允武说:“你看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她今天都没骂我们。”
允武露出担忧的神色:“她是不是真的撞坏头了?”
“如果真是撞坏的话,那是好事啊,她现在这样多好,我可不想天天挨骂。”允文乐观多了。
允武叹了口气,他当然也不希望天天被骂,但姐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这一晚叶慧并没有被头疼扰得睡不好,相反前所未有的踏实。第二天,她在闹铃声中醒来,她睁开眼,天都没怎么亮,伸手拉了一下拴在床头的灯绳,柔和的橘色光亮了起来,她拿过床头的闹钟一看,居然才五点,应该是之前上学时调的闹钟,她按掉闹铃,也没想再睡,不管是现在的她,还是以往那个她,都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教了几十年书,早起已经成了她的生物钟。
叶慧起来,发现睡了一觉,头疼情况减轻了许多,昨晚睡得早,还是有好处的。叶慧下了楼,洗漱完毕,开始准备做早饭,却发现家里存粮少得可怜,除了缸底的一点米,她只找到了一个鸡蛋和一个洋葱。
叶慧心说得去买点菜回来才成,她拿起篮子准备出门,刚要开门,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啪”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好像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响了起来:“拿着你的东西赶紧给我滚!不要脸,都说了多少回了,不要来烦我!”叶慧停下了开门的动作,这是隔壁刘阿姨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猥琐的男声响了起来:“呸,装什么贞洁烈妇,给脸不要脸,隔壁那个男人天天能爬你的床,让我爬一天怎么了?”
刘贤英气得声音都变了调:“王麻子我□□祖宗十八代,你血口喷人,当心天打雷劈!”
叶慧哐当一声打开了自家大门,寒着脸看着门前马路上光头油面的矮胖男人,扭头对拿着晾衣杆站在门口的刘贤英说:“刘阿姨,去买菜吗?”
刘贤英满脸通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听见叶慧的声音,吸一下鼻子,赶紧答了一声:“好,你等我一下。”说完转身进屋,偷偷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寡妇门前是非多,叶慧以前经常见到刘贤英门口有各种男人闲荡,左邻右舍也在背后悄悄说闲话,叶慧的父亲叶瑞年是个鳏夫,两家是邻居,走得比较近,便也成了话题的中心,风言风语听过一箩筐。以至于当年叶瑞年表示想和刘贤英重组家庭时,叶慧姐弟三个死活不同意,说是怕坐实了别人的闲话。再后来叶慧自己年纪轻轻成了寡妇,才深深体会到世事有多艰难,刘贤英有多不容易,原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种事是真的存在的。刘贤英后来没有再嫁,自己抚养两个女儿成材,及老时还给过行动不便的父亲不少照顾,叶慧对她是心怀感激的。
叶慧最痛恨的就是王麻子这种死皮赖脸的男人,像鼻涕虫一样黏糊恶心,甩都甩不掉,她两只大眼睛如寒冰一般盯着王麻子:“畜生,滚!”
王麻子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你一个小姑娘这么泼辣,当心嫁不出去”。
“关你屁事!滚!”叶慧不客气地骂了一句。
王麻子赶紧弯腰捡起地上的用牛皮纸包着一块肉,悻悻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