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砚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就是难受。
后来他才知道,望舒不止心眼多,心防也重,总是忽然沉默,满腹心事。
他用了整整一年,才在被窝里卸下他的心防,把自己的离奇经历讲给他听。
每天搁怀里搂着,就算是块石头也热乎了,更别提望舒骨子里,就是一个敏感脆弱的孩子,杨砚让望舒养成了一种习惯,有话一定要在黑漆漆的夜里,枕在他的胳膊上,躲在被窝里说,只因那里是望舒认为,全世界最安全,最让他安心的地方。
这点杨砚的认知很模糊,他只以为,望舒喜欢在床上说秘密。
“你要和我,说什么?”借着窗外的月光,杨砚清楚的看到望舒轻颤着的睫毛,他不由的有点紧张,总觉得望舒下一秒就会说,我爱你,之类的,让他浑身酥麻的话。
“嗯……”望舒躺在他身旁,不知道该从哪开始。
斟酌再三,他还是决定先承认个错误,“杨砚,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你很多……”望舒说着,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触摸他额头的伤疤。
杨砚一动也不动,任由他的手抚摸自己的额头,“你……知道那天的人是我。”
望舒点头,那触感明显的疤痕让他的眼睛登时红了一圈,声音里也染上了些许哭腔,“虽然我很想否认,打你的人不是我,但是否认不了。”
那个暴戾的人确实是望舒,哪怕是现在,有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冲上来抱住他,亲他,望舒还是不会轻饶了那人。
“什么叫,不是你?”杨砚下意识的攥紧了望舒的手腕。
望舒没觉得疼,他看着杨砚,深吸了口气,待情绪渐渐平复,才缓缓的说道,“大约十个月前,我昏迷了整整三个月,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生活了三年,认识了一个,叫杨砚的人。”
第39章
望舒的故事,三言两语便能梳理清楚。
而杨砚的那七年,却要说上好久。
永历二十一年春,那天天气很好,杨砚猎到了一只野猪,不算大,卖掉半身猪肉后还够他和望舒吃上几顿。
望舒看到肉也很开心,没有因为杨砚没带他去庙会的事闹小脾气。
吃完了饭,趁着天还亮,他打算弄些木头,把望舒想要的凉棚搭起来,这样等夏日里太阳能把水晒热,就可以直接在院子洗澡。
“杨砚……我头好疼……”
杨砚背上望舒去看大夫,他在自己背上说,要走了,要忘了他,要回家过好日子,也让他好好过日子。
之后,便没了声音。
杨砚没敢把他放下来看,就这么背着他一路的往前走。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杨砚背着望舒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悬崖边上,在那一刻,杨砚好像在半空中看到了一道桥,桥的尽头,是让他不会那么疼的极乐世界。
杨砚没有半点犹豫的踏上那道桥,身体变的轻盈起来,耳边呼啸的风声极其悦耳。
待风声停下,天地万物都跟着静了。
过了很久很久,杨砚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白色被褥,白瓷地板,他身旁还摆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干瘦的老太太,头发雪白,满脸褶皱,眼睛灰突突的盯着他,“你醒了啊。”
老太太抬起手,按了一下身旁的铃。
过了一会,透明的门被人横向拉开,走进来一个白色衣服的女子。
她问杨砚,“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家人的联系方式吗?你不会说话?”
杨砚始终低着头,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