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男人去忙,我和孩子说点话。”
“他还小,能听懂什么……”隔着一层布,我听到了陈予白先生的声音,莫名地浑身一紧。
“那你不要管。”她略有点撒娇的说。
“好,别累坏了。”陈予白应了一声,关门离去。
关门声“咔哒”,脚步也越走越远,我听到她轻叹一声,然后就是拉链扯开的声音。和光线同时出现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的脸。原来陈琦的眼睛是从她这里来的,狭长的眼睛,漆黑的眼仁,向下看的时候睫毛形成的阴影会挡住一切情绪。可惜我在梦里只是一个仰面朝上的婴儿,并不能问她发生了什么。
“哦,你就是陆潜。”
她摸了摸我的脸,细腻冰凉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眉毛,在额头探了探,了回去。年幼的我追着她手指咬,可能以为是食物。
“饿了么?”她从我的随身包里把奶嘴拿出来塞进我嘴里,轻轻地拍了拍我后背。
“你身边这个小朋友,是因为你才出生的呢!”她指了指旁边的篮子。
我和陈琦并排躺着,但他那个摇篮的盖顶一直没有打开。她在盯着陈琦的摇篮看,篮子里的陈琦不知道是否醒着,一声不吭。我隔着一个梦境,静静地看着他的妈妈的自白。
“我要回美国去啦,”她轻声说,“我答应在这个时候给你爸爸生一个孩子,就是你啦。”
“你早出生了一个多月,身体有点吃不消吧?我听说你睡了几天保温箱,也听说你发烧了一次,好在你挺过来了。真的对不起,不过没有办法的,你爸爸要求我在这个时候将你生下来。你旁边的小伙伴的妈妈进医院的时候,他就让我从楼梯上摔下去。我很怕的,问他能不能打一点催产针,他安慰我说,‘别怕,都准备好了。’他语气那么温柔,眉头却是紧紧的,所以我只能摔下去。他那样一个骄傲的人,一直细心地照料我,从不假他人之手,让我以为我是特别的,险些忘记了为什么他才会这样细心地照料我。”
“我要回美国去了。”她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继续道:“他只需要有用的人,我已经没有用了。”
“他总是有很多心事,我不能理解,我希望你能理解他。如果不能理解他,那就做一个有用的人吧,对你爱的人有用的人,这样,他就不会离开你,他会一直一直有求于你,也不会忘记你。那样活着很累,但是会幸福的。世上的人都活的很累,但幸福的人不多。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我要回美国。”她说:“你爸爸不愿意离婚,等我整理好了,我希望那个时候再和你见面。”
她将手轻轻地按在婴儿摇篮盖上,像发誓一样。不知道谁给我丈母娘的自信,对着块有机棉发誓。
她可能说完了话,又怕陈琦一直在篮子里有点什么不测,按下了召唤铃,柔声道:“我累了,予白,你来把他们带出去吧。”
门“咔哒”一声,沉稳的脚步越来越近,然后停下,陈予白的脸压顶而来。那副眉眼和紧抿的嘴唇,哪怕年轻了十几岁,还是和他拿枪指着我的那刻一样让我透不过气来。他伸手来拎我和陈琦,手掌带着的阴影像乌云那么大一片,仿佛被毒蛇咬了手,我猛地从梦境里挣了出来。
第61章圣诞
厉害不厉害?我居然活活被老丈人吓醒了。谁能相信呢?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吓的浑身是汗,真的可以说是非常怂了。
我明白自己此刻是在一个地下实验室里,我应该睁开眼睛,但我还是想回到刚才的那个梦里,虽然里面有陈予白,但是里面同样有我的陈琦。我不知道自己在最初的那几个月里是不是真的经历过那些事情,我只是觉得那些细节太真实了,息然同志的笑,王丽女士的拥抱,陈琦急促的心跳,仿佛都是正在发生的事情。很奇怪的感觉,我知道自己在做梦,也在梦里知道自己醒来,但两个自己都不是真实的,真实的我压缩成一条线,划开“彼时”和“此刻”,然后消失了。
我动了动左手,却发现动不了,力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是躺在地窖里的。陶医生没有发现我醒了,他带着一副眼镜,窝在我旁边的藤椅里,正在织一顶绿油油的脖套,宛如一个慈祥的老奶奶。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个圣诞红毛衣已经织完了,整齐地叠在一旁。看来,□□桶的圣诞礼物就是这华丽丽的红配绿了,没跑。
我轻轻地咳嗽了一下,不仅陶医生站了起来,所有能参与到这件事情里的人都从窖口探出头来,特别像一个围观师父转醒的经典图片。这些人里,科里斯和陶双尧最引人注目,他们感觉已经互相殴打过四五次了,俩人脸上都姹紫嫣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