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间,李沅低声对林子清道:“我看着这酒倒是颇像家里的玉山酿。”玉山酿是他在陵州之时,府上人酿出的一种烈酒,因它极易醉人,取“玉山倾颓”之意而得名。
林子清放下酒杯,笑道:“您好眼力,正是玉山酿。”他见下面众人酒至半酣,没人再注意他们,就冲着李沅解释道,“陛下赏给赵明府的。”
李沅仔细地看了看面前的酒杯,带着些惊奇地呼了一声:“玉山酿都能拿来赏人,九郎还真是看重他。”
时酒中多有浮渣色泽,或绿或黄,可是也不知酿酒人是用了什么法子,这玉山酿竟呈无色,且比之其他酒更加醇香、也更加烈。它的酿造工艺繁复,需要的粮食更是比其他酒多得多,因此极为难得。在陵州时,整个成国公府一年不过也只有一坛。入京之后,九郎连年节俭,过得比在陵州时还不如,产酒必不会多。就这样还拿出来赏赐,足以说明这赵诺在他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就两壶,一壶在我桌上,另一壶之前在您桌上,赵明府估计是看您一直不动,便让人撤下去换了一份别的酒。”因是低语,两人都像靠近对方的一侧凑了凑,此刻林子清的嘴唇离李沅的耳朵极近。意识到之后,林子清深吸一口气,偏过头看了看赵诺,接着说,“赵明府会办事,陛下用起来顺手。”
恰在这时候,有小厮上前将他面前的菜肴皆换成了素食。李沅看了赵诺一眼,赵诺长揖低头道:“之前不察,未能让王爷尽兴,臣该罚。”
“赵明府有心了,”李沅举起一杯茶,以茶代酒遥祝他,“还未贺明府高升之喜。”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才算完,李沅转头,发现林子清的目光盯着尚未被撤下的酒杯。见李沅注意到了自己,对他恳求说:“您不饮酒,就赏给我吧。”
李沅当他是喜欢这难得的好酒,一口应了下来,只嘱咐他:“你可别喝醉了。”
“郎君且放心。”说完,林子清就伸手去拿李沅面前的酒杯,将其一口饮尽。李沅与他都未注意到,林子清又换回了昔日的称呼。
李沅只顾着看林子清那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了。一杯酒下肚,林子清有些微红的面颊变得绯红,在烛火的映衬下,像是打上了一层桃花色的腮红。
这时林子清又对他弯唇一笑,露出了两个梨涡。这一笑让李沅有些怔愣,不知怎的,此时李沅的脑海中就蹦出了“花容月貌”、“巧笑倩兮”这两个词。他啐了自己一口,这等品评女子容貌的话若是说出口,简直是亵渎朝中重臣。
他忙转过头,吃了几口菜,可林子清却一直笑嘻嘻地在一旁看着他,让他心神不宁。
宴罢,回到房间时,李沅才发觉林子清有些醉了。他笑着对林子清道:“让你贪杯,这不就醉了。”
“还没醉呢,”林子清仰着头,双眼迷离,“不信郎君考我,您问什么,我都能答得上来。”
“好,没醉,”李沅好脾气地顺着他说,“我让人去打些水来给你。”
林子清却叫住了他,拉着他的衣袖,眼睛氤氲着水汽,抬起脸道:“子清有话想说。”
“我听着呢,”李沅凝视着他。酒后吐真言,也不知林子清会说出什么来。
林子清冲他一笑,用不同于以往的声调缓缓道:“沅郎。”
林子清的声音很轻,还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柔媚。李沅哪里受得住这种,他听在耳中,像是微风拂过耳畔,也像是羽毛挠过心尖。他叫了人进来,吩咐一番后对林子清说:“你这执念是有多深。与你说过的,这样称呼不合适。”
“哦,”林子清有些失落的低下头,过了片刻又抬起头反问,“您叫我的名字,我也叫您的名字,哪里不合适呀?”
林子清是醉了,还醉的不轻,李沅在心中对自己说,醉酒之人没有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