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夏遥按了接通,等着电话另一边的人说话。
"吃饭了吗?"
"我不是很想吃。"夏遥站在滕以升对面,低着头不看人,"您怎么来了。"
"我来这边开会,顺便来看看你。"滕以升看着夏遥的样子,心里愈发的不好受,"快一年没见到你了,找个地方坐会儿。"
夏遥不做声,径直顺着小路往里走,坐在树底的长凳上。
"就这吧。"
学校里没什么人,只有头顶的玉兰,开过了最旺盛的时候,冒出些芽叶,掺着几朵开剩的粉白。
滕以升没说什么,只在夏遥旁边坐下了。
夏遥记得上次和滕以升在一起的时候是在医院,一直到他走滕以升也还没有出院。
"您的病好了吗?"
滕以升很高兴夏遥还能关心他:"差不多就快好了。"
"嗯。"夏遥点了点头,"您要是忙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没什么事,都很好,您不用来看我的。"
"我不忙,你多待一会儿。"
夏遥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儿,又重新坐回来。滕以升松开他了,但是看起来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老师,每次看见您我都很,"夏遥顿了顿,"讨厌自己。"
"我没有办法弥补自己做过的事。"
夏遥低着头,藏住自己的表情。这种心情压在他身上五年多了,他从来没有摆脱过。今天第一次说出口,也并不会觉得轻松。
颤抖的指尖出卖了他,滕以升看在眼里,拍了拍夏遥的肩膀,然后把手放在他的后背上。
"你不用弥补。"
"你那时候年纪小。"
"都是我的错。"
"我也,没有办法弥补你,"滕以升闭上眼睛停了半晌才睁开,夏遥稍稍抬头看他,"你就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只当我是你以升叔叔,是你钢琴老师,行吗?"
夏遥看着滕以升不作声。
"你没有错,不用自责。"
夏遥掩住脸,一动不动。
这个担子扛在他身上这么多年,并不会就此消失,但是现在滕以升肯帮他拿起来一点,就足够让他稍微喘口气了。多年以来的委屈尽数想要发泄出来,他有点不太控制的了自己。
滕以升安抚着夏遥的后背。
他和夏遥之间纠缠的时间并不太长,最让他难堪的是,当年竟然是夏遥这个半大孩子让他意识到他做了什么。这么多年,他都尽最大努力对左月和滕夕好。但是对于夏遥,就算夏遥不回避他,他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他想承担所有的过错,把夏遥干干净净的摘出来。这本来也都是他的罪责。但是滕以升知道,即便如此夏遥也不能完全释怀。
"你没有错。"
滕以升又重复了一遍。
他注定要亏欠夏遥。
"这几年,"他们之间的隔阂竟然已经以年为单位了,滕以升笑了笑,"这几年有弹过新的曲子吗?"
夏遥怔了怔,然后说有。他能感觉到滕以升轻轻拍着他的背脊,他犹豫着:"有机会您帮我听一下。"
"好。"滕以升抓了抓夏遥的头发,就像夏遥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常做的那样。
最后还是又拍了拍他的后背。
阮程明走到这边来纯属意外。
布丁对于新环境的新鲜感来的有点晚,力旺盛的一直安静不下来。阮程明带它出来在小区里转了一大圈儿,然后才晃到学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