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参加研究计划一个月后。
陈郁青完全能够理解程澈最近很忙,但是他不能理解每次通电话程澈声音里浓浓的悲哀感。
他很想问明白友人到底是怎么了,但是程澈每次都语焉不详。陈郁青很担心。
程澈疲惫地靠在实验室的桌子旁。每次和陈郁青通完电话就好似抽干了他浑身的力气。他只能用谎言来应对他最好的朋友!程澈心里很难受,但他无力改变什么。他想他知道上一届的薛彬神失常的原因了。
程澈很后悔。研究计划的一切都超过了他的预料。他翻着桌上成沓的资料,只感觉那么陌生每个字他都认识,连起来他读不懂。
他不想读懂。biophysics.文件封面加粗的英文字母让他想吐。这一个月来他经历的一切摧毁掉了他的三观,他觉得自己游离在地狱中,入目皆是罪恶,抬头是无穷尽的黑暗。
说好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呢。这里的神明怕是撒旦吧。
实验室的门开了,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走进来,他身上的白大褂上溅上了斑斑血迹,红得触目惊心。这人是和程澈同期的学生,名字叫林彦斌,来自n大医学系。
程澈给他倒了杯水。林彦斌失神地坐在凳子上,两眼放空。
“程澈,我想离开这儿。”林彦斌说。
“他们怎么能那样做!”林彦斌低着头,眼泪掉在杯子里,泛起阵阵涟漪,“我们不是救人的吗?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程澈静默无言,医学系的林彦斌远比他承受得更多,像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林彦斌突然站起身,冲到水池边,一阵干呕。
程澈替他拍背,凑在他耳边低语,“这里有监控,说话小心。”
林彦斌点点头,用水冲净嘴角。
两人从实验楼里出来,打车回了n师大。正值春季,n师大的二月兰开得繁茂,远远望去一片紫色花海,甚为美观。学生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拍照嬉闹,好不热闹。
暖融融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天空是水洗过般明净的蓝色。这幅画卷看起来真美。但是这都与我们无关了。程澈悲观地想。
两人坐在荫凉的长廊里,久久无语。
“你有什么办法吗?”林彦斌轻轻地问,好像怕惊扰什么。
“有。”程澈看着林彦斌惊讶的眼神,缓缓拉起袖子。
交错的伤痕和淤青深深浅浅地分布在程澈白皙的手臂上,有的泛着新长出来的粉色,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渗血。看得出每一道伤口划下去都用了不小的力气,可见下手的人有多么痛苦。
“你这是……”林彦斌眉头皱起。
“你看,我还没成功。”程澈淡淡地微笑,“不过,我想很快了……”
“这样没有用。别做傻事。”林彦斌摇头。
“对我稍微有点用。”程澈盯着远处的某一点,轻轻地说,“你知道吗,上一次我给试验室的孩子顺了点面包进去,被发现了,当时段明宇竟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我冷笑。后来我知道,那些孩子被转移走了,进行别的试验,更残酷的……”
程澈把脸埋进手心,“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没有用,怎么样都是在害他们。”
林彦斌长长的叹了口气。
周一早晨7点。程澈迈进实验楼的会议室。气氛好像有点不同寻常,几位导师坐在一起压低声音聊着什么,时不时向门口瞥一眼。
人渐渐到齐,长桌顶头的主位还空着,平时坐在那里的段明宇此刻坐在右边第二个位子,低头翻看着什么。
是什么人要来?
几分钟后,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西装革履年轻人走了进来,黑色的短发整齐地梳成背头,那双丹凤眼扫视全场,在程澈身上停留一秒,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