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大钱,是富家的管事,我们老爷打发小的过来迎大人。”
说话间,船已靠了岸。
板子刚搭上岸,大钱蹬蹬地跑上船,弓着身子道:“周大人舟车劳顿,我们老爷备了酒水给大人洗尘。”
周中板着面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好一会,才哼声道:“你们老爷就打发你一个下人来?”
大钱愣了愣,这跟打听来的信息不对啊,一时心里拿不定主意,脚下纹丝不动。
他愣神的功夫,周中已上岸,指了在岸边等着拉人的马车,一家子人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大钱在后面装腔作势地喊了几句:“周大人,周大人……”
见马车走远了,大钱往地上啐了一口,“走,我们回去。”
富家在桂花巷足足占了一条巷子,大钱从侧门进了府。
看门的小厮挤眉弄眼地道:“钱管事,你老这是没把巡盐大人接来?”
“去,去。”大钱挥着手赶人,走出几步,脸上摆出一副苦瓜相往二门走去。
到了二门,托了婆子往里面传信。好一会才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红着绿的姑娘,走到近前,她摆着手道:“多大会事,急得你巴巴来报,人没接着就没接着呗。”
大钱松了口气,老爷不在意,他怠慢巡盐大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边车里,邵氏着周中一张冷脸,道:“老爷,你瞧这扬州地段可真繁华。”
周中嗯哼几声敷衍,过了一会又道:“富家是扬州大盐商,是扬州商会的头儿,以后对他家的女眷倨傲些。”
“怪事,老爷不是说巡盐御史正好是管着他们盐商。他怎么敢怠慢老爷?”邵氏咦了声,紧接着邵氏像想起什么似的,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老爷以后不给他盐,看他们还敢长一双狗眼吗?”
“对,不给他盐。”周中随口应合,心里却道富家此举正合他心意,否则他以何名目取消富家的盐引。
只是富家敢如此,只怕身后的人来头不少,得小心防范才是。
不至富家,扬州盐商能得盐引者,俱是人脉通达,官场上多有人相护。
幸得离京之前,景仁帝给了他一枚虎符,可以调动扬州附近驻军的虎符。
也幸得景仁帝有除盐弊之决心。
想到这里,周中脸色凝重,国库空虚,而盐商富豪。私盐竟然与官盐各分天下,在有些地方,私盐甚至多过官盐。
周中不信这些盐商没有倒卖私盐,否则私盐如何会如此猖獗,仅凭几个私盐贩子,能成其事?况抓了私盐贩子,竟然没有见着私盐。
这些盐去了哪?
周中冷笑连连。
到了盐务衙门门口,倒是有一群人在等候。
周中下了车寒暄了几句,就道声乏了,扬长而去。
余下几位官员面面相,旋即有人嗤地笑了一声,“巡盐大人这是受了气,拿我们当筏子呢。”柳大人作为盐课提举,五品官员,迎周中已是屈尊降纡,偏周中又是个没眼色的,把一群官员丢在门外,柳大人自是恼了。
“柳大人,此言差矣。周大人舟车劳顿,理应好好歇息才是。”吴大人抚着胡须慢悠悠地道。
“吴大人要拍马屁,请便,别拿我们当添头。”柳大人甩袖而去。
柳大人一走,盐课提举司的官员自是跟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