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这时,景仁帝赏了一处宅子,周中送走传旨太监,面色却沉了下来,景仁帝此举把他架于火上无疑。案子尚未大白,宅子倒先赐了下来。倘若是宵小所为,他又有何脸面住那样的宅子,莫不成到时候再搬出来让人看笑话。
周中抬头望着皇宫的方向,久久不语。
次日,他照常去南书房上课。中途休息,有小太监借着上茶,低声道了一句,“昨儿宁安公夫人进了凤仪宫。”
周中端茶的手一紧,抬眼望去,却见小太监提着茶壶恭敬道:“周大人,可要些点心?”
这小太监他识得,是皇长孙身边的人。
他摇头,面上却如往日一般,端着茶品起来。
宁安公开国时是宁安侯,几辈人传下来,中间也有起起落落,爵位倒一直未丢。大概来自祖辈的经验教训,这一代宁安侯为人甚是圆滑。先帝时跟几皇子关系皆可,连当时没甚存在感的当今也受到他家的礼遇。当今一直记着他那份情谊,当今立为太子时,宁安公多有相助,到当今登基,宁安公是立下汗马功劳,说是景仁帝的心腹也不未过。
外命妇进宫多是上晌,昨儿上晌安平公夫人进了一趟宫。下晌他就受了赐宅旨意,看来宁安公是迫切地想要把他嫁于火上。
只是这样对宁安公有何益呢?宁安公是勋贵又是京中九门提督,跟他们文臣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会有此举动?
周中对京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了解不多,一时半会也猜不透宁安公的心思。
只是景仁帝能下旨意,必是赞同宁安公的意见。想到此,周中心头猛地一紧,原来景仁帝是不介意他给架在火上烤一烤的。
宁安公的心思他猜不着,景仁帝的心思倒好猜。无它,不过帝王心术罢了。
他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周中骤然浑身生寒,他可以理解景仁帝,但不代表他能接受。
他周中毕竟来自现代,对皇权无惧。
忽地周中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怕正是他的这种无惧让景仁帝起了心思,起了震慑他的心思。
景仁帝要用他,自然要把他完全服在手心里,让他臣服。若是他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怕是会感激涕零景仁帝的给予的机会。然他不是,他是从千年之后穿越而来的灵魂,他绝不可能做一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忠臣。在他眼里,他的命很重即便这命是偷来的。他也没想过在这个时代和皇权作对,在皇权面前他不过一介蝼蚁,他更不愿意让无辜的周家人遭受灭门之祸。
周中呆坐良久,方长叹一声,此处不是安居之所。
至于景仁帝赐下的宅子,周中先谢过景仁帝,又言案子一日未破,他一日不敢入住。
自此他告了假,天天往刑部,大理寺,京兆府跑,问案子的进展。不过几日,这几个衙门主审案子的大人们见着周中就跑。
周中仍不慌不慢,走了大理寺少卿有大理寺卿,走了刑部右侍,有左侍,更有刑部尚书,至于京兆府,周中更是把里面的大大小小官员识了一个遍。
在周中每日的拜访下,三个衙门越发的齐心协力,倒也真找出一丝线索,只是等他们寻了去,也只是见着一具尸体。
三个衙门的人唉声叹气,怕周中这个牛皮膏药是扯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