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稻子的季节,这几年老天爷赏口饭,风调雨顺。石桥村里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些余粮,于是打算趁着秋前卖掉陈粮,好空出地儿新的稻子。
赵老四和陈六给派到县城打听粮价,再找粮铺问问。两人刚进了粮铺就听到外面有人吼“杀人了,有人杀了楼子里的姑娘。”
所谓的楼子就是百花楼,整个吴县,就一个青楼百花楼,据说,里面的姑娘既漂亮又温柔。凡是有点钱的人家都喜欢往里面钻,尝尝味道。
两人听得这一句,探出脑袋往外看,只见一队衙役押着一个人往县衙方向去。
眼光扫过中间挂着铁链之人,两人不大的眼睛睁得老大,因那人是同村的周举,村里秀才老爷的儿子。陈六刚过周中的恩惠,见此那有不帮忙的理。使了赵老四去张家村找周中,他自个儿留在县城里打听消息。
马车刚赶进城门口,看着赶着马车的赵老四,陈六急忙喊了一声,赵老四见了,赶到一僻静处停了下来。
周中忙下了马车,先谢过陈六和赵老四的报信之情。两人摆了手,陈六把打听到的事说给周中听。
“死的人叫怜花,是百花楼中一个不起眼的妓子。据说周兄弟去百花楼找过她几次,因周兄弟没钱,回回去都是怜花贴钱请他吃个饭。有人说是周兄弟想对怜花用强,怜花不肯,争执之下错手杀人。也有人说是周兄弟见财起意,杀人夺财。”
赵老四道:“周兄弟跟我们一同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能不清楚,别说杀人,杀鸡他都不敢。”
“我看周兄弟也不是那样的人,百花楼那种地方鱼龙混杂,周兄弟说不定给人当了替死鬼。”陈六道,“秀才公看有啥用着我的地方,只管吩咐就是。”
赵老四瞅了他一眼,张张嘴,到底没说出话来。这种杀人命案,跑腿叫周中还可以,牵扯到里面可不行,究竟是不是周中杀了人还不好说。
周中谢过二位,带着周秀往县衙走去。
刚才陈六打听来那一番话,好几处不实。老鸨能由着人进去不掏钱?周举进得一次,还能进得二次,必定会给大捧子打了出来,可偏偏进去好几回,这是怪异之一。周举长相一般,为何怜花会贴钱请他吃饭?这是怪异之二。最重要的就是昨晚周举明明歇在家中,今早起来时他还看着周举在家吃的早饭。当然这些都是陈六道听途说,具体情形他需当面问问周举。
因是杀人命案,周举押到衙门立时过堂。有百花楼的杏花作证,周举手中持的刀和死者身上的伤相吻合。人证物证俱在,偏周举拒不承认。李知县命人打几十板,周举自挨了十来板子受不住,把他爹是秀才的事嚷了出来。李知县气个好歹,乡下人多愚,秀才不能上刑,他一个秀才儿子还不能上刑?何况,他好不容易疏通上官,有些许门路升迁,不想辖下出了桩命案,正恼火的很,周举撞了上来。李知县发了狠,一顿乱棍打下去,直到周举晕过去才让人扔进牢房。
李知县回到后衙,钱粮师爷凑上来,“县尊,今儿那个周举是今年新中秀才周中的儿子。”
“周中?”李知县已不记得周中何须人也。
“就是严大人赏了东西的那人。”
“原来是他,有何妨?一个老秀才,严大人不过看他可怜罢了。”李知县道。
“县尊,我瞧这人有点本事,凭小处就能看出严大人幼时家贫。”师爷提醒道,“这事儿,我们可是没听说过。”委婉地表达李知县承了周中的情,要不他们现下还跟无头苍蝇似的,那能搭上上头的线,像如今这般,偶尔李知县的太太也能在严大人夫人面前说上几句话。
李知县拈了胡须道:“你当如何?”
“县尊大人何不卖他一个人情。”
“这可是人命大案。”
“县尊,学生的意思是人证物证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