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素服女子轻声道,“请随我来,我有东西给小姐看。”
玉清浅跟上她的脚步,只听她缓声道,“我在哥哥面前每次提玉小姐时,哥哥的神采总是不一样,他必定是极喜欢与小姐的。”
听着她称孙则杨哥哥,玉清浅方明了怕是这位便是孙则杨口中那写的一手好小楷的家妹了。
她停了脚步,扯住孙小姐的衣袖,窒了下鼻息,方问道,“他真的去了?”
玉清浅露出的双眸写着一丝期望,孙小姐却是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下,抿了抿唇道,“玉小姐看到了东西便知晓了。”
走过弯弯绕绕的回廊,终于走到了一个院子前。
院子内植着梅花树,一阵风吹来飘了满地的落英,玉清浅恍恍地将手伸了出来,一片花瓣蹭着她的掌边飘落了下去。
孙小姐拿了东西从屋内出来,低声地问道,“这东西可是小姐的?”
她伸出了掌心,那上面摆着是个荷包。
那荷包小小的,丑丑的。
这是边角料做的,一看便是廉价的布料,上面的针脚歪歪扭扭,绣着个像猪的猫。
这样丑的荷包却是一副好好被珍藏的模样。
孙小姐低着头看着这荷包,抿着唇笑道,“这个荷包哥哥成天放在胸前放着,每次沐浴前都将它小心拿出来,生怕被下人们误洗了。”
她眉间笼上了愁云,嘴角笑着却是带了丝苦,“听着带话的人讲,哥哥临死前将这个拿了出来交代道务必交于玉小姐。”
***
玉清浅恍惚地回到了宫中,她走路没了章法,外人看只觉得她歪歪扭扭实在滑稽。
她却只觉得后脑勺像是被石泥封住了般,转都转动不了。
她下了步辇,往倾玉轩院门走去,却是全然不顾脚下,‘彭’地便被门槛绊住了脚,身子沉沉地砸了下去。
辞幼在身后一下惊呼,忙上前想要扶起她。
却见她突然焦急地坐了起身,抬起了手,她细嫩的手被擦破了很大一块,血洇出了一些。
她却未曾在意,忙张开了手去看手中的荷包。
见着无事轻轻呼了口气,又怕血弄脏荷包,忙换了另一只手去拿荷包。
却在这时察觉荷包微鼓,她将擦破皮的手随意地在衣摆处擦拭了下,轻轻地打开了荷包。
那荷包里正正方方躺着一张叠好的纸,她害怕自己的手弄脏荷包,忙叫了辞幼帮忙拿出来。
辞幼小心展开,却是有些惊讶。
这纸上竟画了一只王八。
一只圆润地趴在地上伸着脖子的王八。
玉清浅呆愣愣地看着纸上的王八,那是她那日随意画了想骂他来着。
她的耳后恍惚间听见一个温润的声音道着,“谢昭仪赏赐。”
他竟真的珍藏了起来。
她的鼻子一酸,心像是被千万只夹子揪住了般疼。
她的全身原本都是僵硬着没了感觉,此刻却又觉得哪都痛,却是哪都没有心头这儿痛。
这般破画,这般破荷包……
他竟真的都放在了心尖儿上珍惜着。
她将荷包贴在心口,终究忍不住伏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