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沉重意味,让林昀攥紧了手心。在泽霏面前,他素来一副惹不起荆棘的模样示之以乘风破浪之志,掩之以病树沉舟之苦
只是,无毒,不丈夫。
是日,常明等人在江岸边守候许久,终于见锦江之上驶回一叶乌篷船。船头孤客,迎风雪苍茫,仰天长啸。
“常某的进身之阶,就这么被大人送给雨花小倌了?”茶舍,常明苦笑相迎,围坐者皆亲近党朋。
林昀拂扇清雪:“人家是管司,别一口一个小倌,小心韩大人打断你的腿。”常明一乐,挥袖摆茶。
几人坐定之后,僚友道:“韩大人私见九皇之事,景安公子已禀报皇上,无误。”又道:“进言联姻之人,皆已选好,无误。”
常明纯粹好奇,多问了一句:“陛下是何反应?”僚友白了一眼:“还能什么反应,被自家狗给咬了呗。”常明:“小心你的腿。”林昀没有笑。
月前,这帮人请梧城石匠篆刻了一块玉石,放在北郊暖河旁的千年古松之下,邀天下名士共赏。一石,二议,惊起一滩鸥鹭。
林尚书自然也明白,联姻是假戏,念一念也就罢了,而立储是势在必行之事,早晚躲不过。于是,借此良机,他在皇帝和影部之间,种了几株刺藤。
常明一笑:“廿五,元旦前最后一次小朝,自见分晓。”林昀的眸中,却闪过一丝痛苦,如流云之渡月。
一脉锦江,阅不尽烟火,道不清冷暖,流淌不知多少人间故事。腊月十五过后,风声渐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连着几夜,韩大人在影阁一坐便坐到天亮,未曾回过府邸。生平头一回,他害怕了。
案前烛影凌乱,苏木拾着文簿,顺便问了一句:“大人在想什么?”韩水拨弄灯芯,没有言语。
“联姻本是无稽之谈,国舅、宗伯、旧族,哪家都不会答应。”苏木一向善察人心,“大人逼立东宫,不是为私,而是为国,皇上早晚会明白的。”
韩水望着空中半圆之月,淡淡问道:“兵部还没备好折子么?”苏木揣着明白装糊涂:“景兰虽在兵部,可这两年一直混得不如意。”
韩水:“还有三天就要小朝,他……”苏木笑了笑:“大人又不是不知道,兵部、军府、阅天营,多年来沆瀣一气,只认齐家。”
半分玩笑,半分认真,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韩水叹了口气,熄烛回府。
他一直没有告诉齐林,其实三年前那个雨夜,他承诺要复齐家基业,只是一场戏。
削兵、归耕、养民……
一切风调雨顺,他不想云梦再因齐林闹出任何动乱。他想的,无非是争赢东宫,稳住朝局,然后善始善终,过清甜日子。
长乐街与宁国街只隔三坊,一盏茶功夫,晃了晃神,到了。及至府中,灯笼亮着,炭火烤着,一切如旧。
正院子里,夕雾、秋半等几位公子,拥着绒裘,跪在梅花树下,不知在烧什么纸。韩水瞥了一眼:“怎么了?”众人惊慌:“大人回来了……”却又一个个往前边挤,生怕露不出面。
秋半答话道:“大人连夜不归,公子们关切得紧,就去庙里给皇长子求了平安符。”韩水一笑:“甚是体贴,不知是哪个出的主意?”
一位蓝衣公子甚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