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还有些心里不安的,见老司长升任了县丞暂管县务,便也放下心来。老司长在德源县干了几十年了,为人是有口碑的,信得过。
眼前急事暂缓,这“粮荒”的事儿又怎么说呢?
众人又聚在一起商议,各样难处数不胜数。有些商家米粮都不敢往县里运,怕又出什么政令;米价持续高涨又叫在县里有存粮的那些商家存了惜售观望之意,也许放到明天能更多卖些银子?而买不上粮食的看周围饭馆子该开的照开,隔条街的人家照样油饼面条捞干饭换着吃,心里郁愤激增,打砸抢的事儿也比以前多了许多……
老司长等大家都倒够了苦水,才道:“说难处是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如今连米市街都叫人点火烧了,还不晓得到底哪个干的。那些米铺就算想开也没现成地方了。咱们得想想法子,先说说最好能到什么样的情形,再说能不能成。”
坊业司的一个主官同老司长是老兄弟了,听了这话叹道:“怎么能最好?那当然是恢复旧貌最好了!可如今能吗?全乱了套了!”
老司长点点头:“这样是最好了。”
众人听了都附和点头。他们虽在衙门里领着公粮,可又不是衙门里生衙门里长的,照样也有家人亲友、邻舍隔壁。谁家里如今接不上粮了,头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们家。人家问上门来了,你借不借?借了一回,二回怎么说?借了一家,另一家怎么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且人心都是肉长的,看人家数着米过日子,你这里大吃大喝的,也不好意思啊!
籍户司的便道:“从前日子也不觉得如何,现在真是闹心得过了,这样的热闹和功劳不要也罢。”
又引得众人一阵附和。
方伯丰这时候道:“若说同寻常相比,如今只差在个米市上的待售米粮。毕竟不是荒年,如今酒也有肉也有,菜价都没怎么变化,同县志上常说的‘粮荒’可不是一回事儿。至于米粮的缺口,洛兴仓的粮头一批已经到山南道了,这缺口便是从前真的有,往后也会越来越小。更别说我们县本来就没什么大的缺口,整个康宁府差得也不大。
“如今最要紧的是让手里有米粮的米铺们开门做买卖,只要开门卖米的越来越多,这价儿自然就会下去的。最后跟周围州县都差不多,大概比常年要高出一两成的样子,也比现在这样的好。等夏粮一上来,基本也就能回落原价了。”
坊业司的点头:“这话不错,如今都是人闹出来的,哪里能叫荒年?我有个小爷爷就是荒年饿死的,那是真死人的,没谁家有存粮,老鼠洞都叫人挖过多少回了!如今这叫哪门子的荒年!”
另一个道:“只是这怎么叫米铺开张做买卖呢?如今米市街都给烧了一多半了,幸好都是空的。”
坊业司的司长开口道:“我这儿有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