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又炸了锅了。那府学是什么地方?那都是贡生经荐后读书的地方,要不就是各州县专项上的顶尖人物,从那里学两年准备考六部和太医院这样地方的。这方伯丰不过一个典试的廪生,居然能去府学读书?!今年德源县可没听说谁进了府学,连之前得了知县大人夸奖的季贡生都没有呢。难不成这方伯丰是成绩太好了,所以府学里要他转考科考?所以虽然成绩那么好,也没给他安排进哪个州县的司衙。果然果然,这下就都对上了!难怪那夫妇两个一点都不着急呢!
当日转向太快的都深恨自己反应怎么就这么快呢?!没来得及捧高踩低的真是暗幸不已,这反应慢也有反应慢的好处啊。
青嫂又拿着一个工牌往灵素家去了,这回更好,连门都没得进,家里没人。
还当是这么快就往府城去了,一打听又说不是的,说是出去走亲戚去了。没法子只好作罢,一块工牌又原样带回了行里。
农务司的老司长知道了这个消息是亦喜亦忧。喜的是总算老天有眼,方伯丰这个难得的实诚后生没被冤枉到底,还因祸得福了。忧就忧在这个福上了,这方伯丰去了府学,往后不是转科考就是要往京里高处去了,哪里还会回德源县来?那自己这个位置谁来接!这把老骨头真要在这上头熬散了才成了?!唉!
他正这里一会儿笑一会儿叹的,忽然有差役来说知县大人有请。老司长想起前阵子同这位新来的大人说起往后的事务安排时,提到了方伯丰这回申请被人改了的事情。当时知县大人还说:“这位廪生志向不大,事情倒是挺多。”这是说之前同季明言的抄袭疑论了。
老司长当时一听这口气,知道不是时候,便没有再提。这会儿忽然又找自己,不晓得是不是要问这个事情。毕竟农务上这两天也没什么新鲜事。
心里疑惑着到了后衙,知县大人正翻看什么文书,见他来了叫人上了茶,说两句这年朝廷关于农务的安排,就问起方伯丰的事情来,他道:“你先前说这廪生的申请叫人改了,那申请都交到康宁府了,这话从何说起啊?”
老司长听了心道“果然是这个事儿”,面上恭敬道:“这后生因一直在我们司里帮手,也说过往后想做农事这块的活计,他这回考试,属下就关注着些儿。开始出来一看成绩挺好,后来又说存疑了,等学差大人来面对过之后解了疑,却又没得着哪里的缺。恰好属下也有认识的人在府城,便问了一句,结果说这位廪生申请上只填了咱们县,调配的那块还写了个‘不从’。属下听了觉着有些稀奇,常人就算不从调配,也该写个‘否’字,怎么会写不从?刚好那日要出门,就顺便去问了他这个事儿。
“一说起来,才知道他原是填了个‘从’字,不晓得是哪个给他生添的一个‘不’。这事儿看着太蹊跷了,也不能偏听偏信,属下还去县里官学管申请的主事那里打听了一下,这拢共也没多少人,他过了手自然有印象。何况从来也少有人会填‘否’的。这么一问,从他们那里递出去的时候,还是个‘从’,不晓得哪里给改的。他们那里是递给籍户司,再从籍户司添上户籍履历等材料再递到府里。属下便得空同籍户司的提了一句,如今还没什么说法。”
知县一听就明白了这方伯丰是得了学差的青眼了,既然面对之后就能给举荐去府学,恐怕这方伯丰还真有两分才学。这些村里出来的头一代生员,常有这样的。满心只想快点谋个看着有些“身份”的差事,想不到科考那么远的路上去。也常有学差从这样人里头找到一两个麒麟子,往后说起来就是师徒名分,却是另觅显达的好路子。
心念电转,知县淡淡道:“前一阵子事务繁杂,倒一时顾不到这里了。既然你已经奉命查了,如今是到籍户司那里搁住了?”
哪有什么奉命?自己来汇报提及两句都被一个软钉子顶回去了呢。可这时候你不就坡下驴,要争这个是非曲直?若真这样,自己也白活这个岁数了!老司长一脸属下奉命调查的样儿又把事情细细说了一回。知县大人这才面露笑意道:“不错,到底是衙门里的老人了,做事情就是靠得住。这么着,你再去催一下籍户司那头,叫他这两日来给我说个结果。”
老司长领命去了,刚到农务司就碰上急匆匆赶来的籍户司司长,见了他便道:“我说老兄啊,你这都整天往哪儿跑,这不你上回说的方廪生的事情,我好容易总算查明白了,紧着来寻你,却跑了一趟白脚!”
老司长笑道:“这可巧了,刚大人寻我还问这个事情,叫我到你那里再看看,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