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呢?”
方伯丰道:“已经官驿发出去了,好几天了。”
这德源县离康宁府本来也没多远,尤其如今通了两处副河,走水路不过三四个时辰。那文章都寄出去好几天了,想必学差也已经看见了。
季明言看着方伯丰道:“方老弟你……你还用的之前的……之前的那些?”
方伯丰点点头道:“架子仍是那个,只是写细了些,多用了些实际的节候记录。”
季明言一听大惊失色道:“哎呀!老弟你这是要害死我啊!”原地来回踱了几步,拍着脑袋道,“你这、你这哪怕另外换一个题目写呢?这、这还是这个架子,又重新写了……你这不就是指着我骂么?!唉!本来这一事两文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大家商量好了,岔开写也就成了。何况咱们一个是科考一个是典试,本也不挨着的。这回是碰着那个多事的学差了!……我今天特地来,就是想同你商量这个。想请你放老哥我一马!你也看了,我这孩儿才这么点大,媳妇又没什么大能耐,若是、若是我这前程尽毁,这、这同杀了我又有什么不同?!你这、你这良心也、也难安啊!……”
方伯丰叹道:“学差大人只说我的学文与人文论有重合处,有给我点了存疑。我自问并不曾盗用旁人文书,都是实打实从山里泥里做出来的学问。他既有疑,我自然要洗脱罪名为先。是以自然他怎么问我怎么答,他问完了叫我多充实些内容重写一回,我自然也遵命照做。这里头……并没有一言一字提及过季师兄,要说我毁师兄前程的话,我却是不敢担这样罪名的。”
季明言叹道:“我晓得道理在你那头,只是这世上的道理也不是就一条道的啊。你这、你这再要紧,也不过是个典试,就算出来了,也不过一个司衙小吏。我、我这是科考啊,这多少年能赶上一回自己能写得出的题目?是,我是借用了你许多说法和材料,可这些东西如何写出来,如何往经济大事上说,这可都是我自己的道理啊,我可不是全照抄的你的东西!你怎么就、就不能退一步呢……”
方伯丰无言以对,他自觉都没有往前走过,又叫他往哪里退?
季明言显是对方伯丰的不知变通十分失望,好容易冷静下来想了半天,最后道:“好了,之前你也不晓得里头的究竟,却也怪你不得。如今我都同你这般说了,只求你一件事,算我这个做师兄的求你!只不管往后谁问起,你别提我从你这里……问过什么话、拿过什么文书材料的事,千万千万,千万不能提不能认。算我求你,算我这做师兄的求你,好不好?就算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也要看在我这一家老小的面子上,行不行?”
方伯丰长出一口气道:“伯丰从来没有说过旁人一句话,往后自然也不会说。”
季明言跟着长出了一口气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好了。我信你!我还得另外想想法子去才成了。你……你可千万记得,跟谁都别说这个!祁师弟那里我也会打招呼的,你也不用再同他说了。”
方伯丰默默点头,季明言这才叫过老婆孩子告辞,灵素还特地包了一包果子给那娃儿,一直送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