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灵境。
了有十来块,便停了手。这地方甚冷,不晓得自己取走了这冰之后多久能再“长”出一块来,是以也不想一下子取太多,等下回来看过再说。
山洞挺深,刚她取冰的地方还不算很里头,这会儿正事办完了,她就想往深处瞧瞧。明明神识一探便知的,她还非要亲身走进去看。这洞几处连通着,到底走不完,往出走时她心里却想着:“若是能有这样一个山洞放东西倒也极好。往后我种的东西多了,自然的也多。灵境里虽地方足够大,可那些酱啊、醋啊、火腿啊什么的,却不能到里头,这些需要“陈年”才好的东西,放在灵境里就白瞎了。还得有个妥当的地方藏才好啊。”
不过这会儿才刚种了一季粮食,且论不着这个,不过心里想想。
从寒冰洞出来,往下走的时候顺路薅草捡菇摘果子的,也没个消停的时候。当然更不会忘了全年无休的捡粪大业。
回到群仙湖那边,又去把那几处钩子和陷阱都了一回,看大概够了三凤楼的货,便停手了。又从后山抓了两只花斑鸡。这种鸡得了灵素的全程保护,如今真是不得了了。春上新出的新苗鸡几乎都活了下来,许是伙食好又没了祸害,之后竟又孵了一波。如今这鸡群比去年刚来那会儿得壮大了快十倍不止,幸好这里地方大,要不然都快活动不开了。
把两只拾好的肥鸡往灵境里一扔,拎着一桶活的鱼虾鳗鳝回家去。
方伯丰那里,早先知县老爷想方设法各处抠唆中饱私囊,固然叫人讨厌;这会儿经了一次端午官祭,忽然全心为民起来,只底下存了个“惧”,凡事都只求快,全不讲章法,经常支使得底下人团团转却又不时横生枝节忙里添乱,实在也不怎么招人喜欢。
方伯丰回家时已过半夜,见灵素还在堂屋里等着,苦笑道:“唉,我也忙昏头了,竟忘了叫人捎个信给你。”
他自然不晓得,灵素早跑去看过他了,又道,“明儿、不对,该说今儿了,和明儿能歇两天。”
灵素问起,才知道是老司长的主意,这阵子他们一会儿捋旧账,一会儿跑出去勘察水路,方伯丰特殊,光勘察水路就去了两趟,回来两处的细事还不时问到他头上。今天就是两边的事儿叠一块儿了,才弄到这么晚。老司长吩咐他:“回去歇两天,等官学读书的日子再来。衙门里要问起来,自有我答他们。”
灵素看看方伯丰红丝满布的眼睛,问道:“到底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方伯丰就着一碟凉瓜丝吃着灵素刚给他端出来的薄粥,叹道:“也不是这个的缘故。实在是一下子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底下人手有限,事涉百姓,又不是只用力气就能一直推进的活儿,许多事情都得这个等那个,那个等这个的。这时候多花点心思在调配上,或者还有效点。可……唉,只一腔着急,进展慢了便只会罚人。那明明没办法做完的事儿,做不完就要挨罚,便出了许多弄虚作假之事。等后续的活儿用上了前面的结果,才发觉不对,又要重新补。一来一去,徒耗人力,劳而无功不说,还叫底下人之间多生了许多龃龉,事情越发不好办了。”
灵素不知道里头的细节,大概猜着是那位知县老爷私心太重,从前的私心是忙着往自己兜里捞钱,现在的私心是怕被神灵降罪,是以虽如今在这个“惧”的私心上生出一个“为民”的法子来,却仍要被那个私心连累,明明是做民生大事,总透着那么一股子气急败坏的意思。可怜底下这群人,被连累得够呛。
这粥是温的,并不太热,饶是这样,吃完了还出一身汗。看着外头月光里静立不动的树梢,方伯丰道:“真是一丝儿风都没有,都大半夜了,还这样热。”
这几日白天大晒一天之后,晚上也散不完那点热气,还是潮热潮热的。若要比方,大约白天算明火烧,晚上像焖炉烤。城中居民,常睡着睡着便热醒了,一摸一脖子的汗,只觉热得满天下无处可逃,真是苦。
等方伯丰洗完了澡出来,一推开卧房门,一阵凉意袭来,心神为之一爽,笑道:“这冰可真是好东西。”
这会儿他们房里放的是灵素从山上取回来的冰,一早放上了,这会儿席子都是凉透的。如今这日子口儿,若没冰陪着,一整天热下来,凉席都是“温席”。又先点过盘香,这会儿又开着纱窗,又透气又清静。方伯丰往床上一躺,还想说点什么的,没来得及开口,就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