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别再低头。”
“唔。”
令容将首饰一股脑扔进披风里缝着的袋子,随他出去。
樊衡带着数名狱卒松树似的站在左右,待韩蛰出来,站得愈发笔直。
锦衣司狱中有数道门,令容昨日是从正门入,被那阴森冷沉的氛围吓得不轻。韩蛰带她从侧门走,因石头砌成的狱中不见天光,唯有火把取亮,便牵着她手,她害怕。
玄色披风拖曳在地,帽兜遮住满头青丝,只露出娇丽脸蛋,火光下眉目如画。
章斐站在小推窗里侧,眼前着两人并肩走过,至拐角处,借着熊熊火光,十指相扣的姿态清晰分明地落在她眼里。
那样的韩蛰跟清晨来逼问她时冷厉凶煞的模样截然不同。
心狠手辣的锦衣司使,威仪稳重的年轻相爷,以赫赫威名震慑朝臣。同僚下属众目睽睽之下,他牵着妻子走远,足见其意,哪是高阳长公主所说的夫妻不睦,娶了当摆设?
外头狱卒散尽,只剩黑黢黢的墙壁和空荡阴沉的甬道。
章斐靠在门板,疲惫而失落,双眼失神,缓缓坐在地上。
第126章策反
从锦衣司回到相府,已是后晌。
银光院里宋姑和枇杷、红菱都悬心了许久,见令容归来,总算松了口气。夫妻俩歇着喝了杯差,令容自去丰和堂跟杨氏报平安。
到得那边,唯有韩瑶在院里修剪花枝,说杨氏正在厅中陪客。
她也没去打搅,在丰和堂等杨氏归来,才知道方才是章夫人造访。
昨日范贵妃出事时,章夫人正巧抱恙在府没能赴宴,得知章斐被锦衣司带走,吓得不轻,派人往韩家跑了好几趟,均被杨氏以为韩蛰没回,她也只能焦灼等消息为由应对。今日清晨章夫人亲自来了一趟,晌午时听说韩蛰已然回京,又亲自跑了趟,没见着韩蛰,满面担忧地走了。
韩蛰此刻却已在章家客厅端坐。
章家在京城除了遐迩闻名的梅坞外,也有数座宅邸,阖家回京后,章老仍在梅坞养身子,章公望则携妻儿住在京城里,方便往来衙署。
昨日的变故章公望自然清楚,虽不像章夫人热锅蚂蚁般焦灼,也是整夜未能阖眼。
今晨章夫人去韩家,他特地往甄相府上拜望,却没能得个准信。
如今韩蛰亲至,哪敢怠慢,当即亲自迎进厅里,命人奉茶。
两府交情深厚,章公望从前是看着韩蛰长大的,如今多年未见,他虽是长辈,仕途在同侪中也算顺畅的,却仍难跟韩家相比。昔日少年已成了沉厉威仪、手握重权的相爷,踩着刀剑血迹走过来的人,自有狠辣劲头,那双眼睛寒潭似的深不见底,虽比他小了二十余岁,气度却毫不逊色。
章公望瞧着他神色,有点谨慎的亲近,“昨日朝上还没见你,是今日回来的?”
“昨晚连夜回的。”韩蛰端坐椅中,“伯父不必客气,我贸然拜访,是有事请教。”
章公望颔首,挥退厅中仆从,神色稍素,“是为……小女的事?”
“是。”韩蛰神情是惯常的冷沉,手肘支在桌沿,身上新换的玄色衣裳织着暗纹,一团团像是沁开的血迹。他顿了下,见章公望神色更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