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蔓延而上,深入骨髓,连同那烟青色起伏的远山峰峦都变得缱绻起来。
韩蛰站了片刻,转身入帐,也不掌灯,在长案前盘膝坐着,笔随心绪,写了封家书。想封起来,自读了一遍,那缱绻思念仿佛跟他格格不入,心里有点别扭,遂搁在旁边,沉吟了半天,另写一句装入信封,注明转递银光院。信封之外又套一层,上头字迹端正,却是寄予杨氏。
五日后,令容从杨氏手中拿到韩蛰写给她的家书,甚为意外。
她独守空闺,对韩蛰毕竟挂念,前几日去卧佛寺时,还特地佛前进香,祈求韩蛰平安,方才也从杨氏口中得知许多近况。
却没想到,韩蛰竟也会寄书给她。
回到银光院一瞧,那上头字迹劲拔,唯有六个字
万事安好,勿念。
第94章回信。
令容到过许多封家书,包括傅益前阵子寄来的,这却是最特别的一封。
韩蛰那种人寄家书给她,还只说这么句话,实在是破天荒的稀奇事。
令容嫁进韩府将近两年,韩蛰大半时间都在外奔波,除了上回给她带回些美味银鱼之外,从没给她寄过只言片语,甚至久别重逢,也不曾提过那些话。哪怕他在浴房里说曾梦到她,令容后来回想,也怀疑是韩蛰为哄她入觳而信口说的。
他揣着篡权夺位的野心,朝堂公务又千头万绪,在外戒备凶险,哪可能梦到她。
不过到夫君单独递来的家书,毕竟是让人高兴的事。
那六个字虽简短,想象韩蛰落笔时的神情,也颇有趣。
令容将那遒劲的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装回信封里,趴在窗边逗红耳朵。
宋姑端着才切好的水果进来,就见令容唇角忍不住牵起又竭力平复,再次牵起时,笑容比前次还深。那双微微挑出妩媚弧度的眼睛里也藏着笑,从侧面瞧过去,春光满面。
“少夫人又碰见高兴事了?”宋姑搁下瓷盘,将竹签递给她。
令容咬唇低笑,片刻后颔首,将红耳朵抱起来,放在膝上。
宋姑甚少见她这般独坐傻笑,忍不住道:“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夫君寄了封家书回来。说他那边万事安好,不必挂念。”令容抿着唇,才忍住的笑意又荡漾开来,低声道:“我才没有多挂念他呢。”
“嗯,少夫人确实没挂念。”宋姑颔首。
令容深以为然,拿竹签戳瓜吃。
宋姑话锋一转,轻笑打趣,“昨晚进去帮少夫人盖被子,也不知是谁在念叨大人。”
昨晚她念叨韩蛰了吗?令容脸上一红,“定是你听错了。”
“嗯,对。”宋姑低声笑着出去了。
令容狠狠戳了块甜滋滋的梨肉送到嘴边,将半盘瓜果慢慢吃完。
嘴上虽不肯承认,但对韩蛰的思念与日俱增,却不是假的。尤其那日前往卧佛寺的途中被范自鸿拦着闹了一通,那带血的画像实在令人心惊,她猜不出缘由,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