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面对韩镜的忌惮和暗恨,倘若离开呢?
先不说能不能离开,哪怕能设法出府,梁子都结下了,韩镜会轻易饶她?
令容咬唇,双手烦闷砸在水里,溅起水花。
宋姑正往她发间抹了香露慢慢揉着,见状诧异,“少夫人是怎么了?”
“没事。”令容苦恼嘀咕。
若是旁的内宅琐事,宋姑还能帮她些忙,到了这位相爷头上,说了也是徒增烦恼。
然而苦恼也没用,令容双臂搭在桶沿,背靠在后,声音倦懒,“宋姑,帮我揉揉头皮好不好?”宋姑依言,帮她慢慢揉着,脑海里的紧绷仿佛也随之慢慢舒散,她闭着眼睛,惬意地叹息。
待头发洗净,拿软巾擦得半干,令容浴后出桶,擦了水珠,穿上寝衣。
寝衣是前些日子宋姑赶着做出来的,用了素色玉白的料子,花纹也颇素雅,怕的是过于繁复娇丽,戳韩蛰的眼睛。只是那盘扣做得紧了些,不易扣上,令容叫宋姑拾衣裳,她趿着软鞋走出浴房,闷头捣鼓盘扣。
屋里灯烛明亮,令容藏着心事,目光只在领口盯着,凭着习惯走向床榻。猛觉眼前一黯,魁伟挺拔的身影从旁移来,让她撞了个满怀。
快要折腾好的盘扣又被撞开,露出漂亮的锁骨。
令容抬头,对上韩蛰冷峻的脸,眉宇间带点倦色,神色冷清如常,眼底却藏戏谑。
“夫君故意的!”令容不满,摸了摸额头。
“我也正出神。”韩蛰一本正经,就势张开双臂,让她宽衣。
盛夏暑热,他惯于穿深色衣裳,在驻军校场和锦衣司间骑马跑了几趟,身上闷出了好几身汗,令容才从浴房出来,嫌弃地蹙眉,“夫君自己宽衣吧。”
韩蛰低头,鼻端是她出浴后的清香,湿漉漉的头发散在肩头,味道很好闻。
“宽衣,或帮我擦洗,选一样。”他说。
令容思索了下,乖乖动手帮他宽衣,瞧见里头明显有汗渍的薄薄的里衣,声音也带了谑笑,“热水还有,快些沐浴吧,待会该把汗气染给我了。”
说罢,回头向着浴房,叫人准备热水。
韩蛰抬起衣袖凑到鼻端,皱眉道:“那么严重?”
他虽常在外风餐露宿,也常于阴森牢狱中手染鲜血,却也喜洁净,平常哪怕累瘫了,也会沐浴擦洗后再睡。在外只有他嫌弃旁人汗臭的份,如今被令容嫌弃,眸光一沉,伸臂便将她锁在怀里。
令容双手落在他腰间,对上他目光,忍笑道:“对啊。我都闻见了。”
“哦。”韩蛰何等目光,一眼识破,将她按在胸前,“多闻会儿。”
“夫君!”令容吃吃的笑,脸颊贴在他结实的胸膛,隔着极薄的里衣,像是贴在蒙了层软巾的铁块,双手落在劲瘦腰间,也尽是蓄着的力道。
短短一天,他身上当然捂不出汗味,紧贴着时,只有男人雄健的气息,惹人意动。
浴房里传来哗啦啦备水的声音,韩蛰埋首在她头顶,嗅着香味儿。
校场上的暴晒扬尘远去,搁下冷硬的剑鞘,怀里只有温软的娇躯。
直到宋姑隔着屏风说水已备好,令容才推着韩蛰去擦洗沐浴。
……
鎏金铜炉上淡烟袅袅腾起,烧着蕴藉的玉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