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令容想争执,又畏惧他那隐然怒色,只好忍了。
韩蛰大抵也觉得理亏,神色稍稍缓和,又道:“高修远此人,你觉得如何?”
“夫君问这做什么……”令容看他那审问嫌犯般的架势,再好的脾气也恼了,目光软软的横了他一眼,赌气嘀咕不答。
韩蛰眸色微沉,就要抬步靠近浴桶。
令容光身的怕穿衣裳的,忙道:“我说,你别过来!”见韩蛰停下脚步,稍加思索,才道:“我跟他相识虽有一年,见面也就四五次,哪能知他人品如何。不过是看他有才华,做的山水画清秀隽逸,且待人还算和气有礼,便认作朋友。先前那副瀑布图,也是因家父喜欢,我才会了转赠家父的。”
她说得坦坦荡荡,毫无掩饰。
韩蛰胸中堵着的闷气稍散了些,只冷声道:“你觉得若是成婚,他会是好夫君吗。”
再怎么傲气自负,他也知道,傅家对这桩婚事未必满意。傅锦元夫妇娇惯女儿,又是闲散和气的人,那日与高修远相识,全然一见如故的架势,欢喜欣赏毫不掩饰。倘或傅家嫁女,恐怕更乐意将令容嫁给高修远那样的人,年纪相当,意趣相投。
那么她呢?
韩蛰目光深邃,等她回答。
令容迟疑。
夫妻俩不算亲近,韩蛰平白无故问这种话,显然有缘故。
她早已成婚,韩蛰身为夫君,不可能是说她跟高修远成婚。那么,难道是韩瑶?
他进来时怒气冲冲,先问她跟高修远如何相识,再问观感,最后抛出这样奇怪的问题……难道是韩瑶的心思被窥破,韩蛰不喜高修远跟田保的关系,更不想将相府千金嫁给籍籍无名的人,才会含怒而来,探问这些?
令容拿不准,便只能含糊道:“高公子才华人品都过得去,想来还不错吧。”
还不错?
韩蛰瞧着那双雾气后清澈干净的眸子,胸口仿佛又堵起来。
成婚大半年,令容虽与人无争,却并不傻。避嫌之下尚且给能出“不错”的评价,那么她真心所想的岂止是不错?少年如玉,诗才秀怀,她那日跟傅锦元介绍时可是兴冲冲的。而在他跟前,却又存心躲避,全然不及对高修远的一半热情。
可这样尖锐的问题,她却答得平静坦然。
是真的胸怀坦荡,还是萧郎路人,自知相思无望才会淡然应对?
锦衣司里办案无数,那些铮铮硬汉、奸佞小人吐出的每句话他都能辨出真假,哪怕对方不说实话,他也有无数狠厉手段撬出真相。如今碰上这娇柔女子,却束手无策了再棘手的案子也不像此事这样难缠。
浴房让人觉得逼仄,桶中热气蒸腾出淡淡花香,她手扶桶边露出半条手臂,肤如凝脂,犹带香露。花瓣香汤之下,她的身段若隐若现,双肩秀巧,胸脯微鼓,柔嫩红唇微张,双眸含波,茫然而惶惑。
韩蛰心中愈发烦躁,怒气虽散了些,浑身气血却忍不往上冲。
他紧紧盯着令容,神色几番变幻,猛然伸手将那桃花笺扔在旁边高脚小桌上。
“自己看。”他匆促说罢,转身就走。
令容心里咚咚直跳,待他出了浴房,探出半个身子将那桃花笺拿到手里,瞧见上头笔迹和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