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抿唇,看着自己左手侧那张致的侧颜。坚定而不可置疑。谌京海和谌京墨的视线在空中交会,谁都没有开口,空气中一时寂静而凝滞。谌京涟仿佛是不关己一般靠在椅背上自顾自地抿着茶水。
最终,还是谌京海先开了口。他顿了顿,继续了方才的话题。自家的妹妹他清楚,他拗不过她,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那便是百分之百把握又百分之百无法动摇的。
“崔演那日破城而入后发现落入圈套,四面楚歌,想要带兵突围,被阿涟挥枪击落,押入天牢。崔演一落马,起义军便立即告降。崔氏所有人现在都已入牢。原本趁着崔演起事,阿涟于都镇守之空当,南面老挝小国竟然也出兵犯我南境。阿涟本想崔演伏法后立马快马加鞭赶往南境镇守,但老挝小国没想到崔演失败得竟然如此迅速,趁虚而入之机已无,心中惧怕,不攻自破,仓皇逃窜。”
“何日行刑?”此时的谌京墨一脸正色,一双秀眉微蹙,眼神专注而凌厉,周身环绕着无形却震慑人心的迫人气场。
“三日后,”谌京海在主位端坐,墨色浓眉紧紧地皱起,“崔演谋逆犯上,行车裂之刑;家眷九族牵连斩首。”
宇文垂首静静地听着,她并不是什么心肠柔软之人。大逆不道谋逆犯上之事在北周五罪中为最重之罪责,理当车裂诛九组。所以她只是时不时地抿茶静听。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又是一片寂静,屋中的气氛逐渐沉重。宇文不能开口也不该开口,这是南陈的国事,公主的家务事,她不该掺和。
但……她同时也不能理解屋中的气氛为何如此诡异。谌氏兄妹三人间的空气仿佛凝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她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给予他们一定的空间去解决他们的问题。但有人好像并不这么想。一道视线一直在向她身上飘着,她抬头,对上的就是谌京涟那双同公主十足相似谌氏特有的凤眼。
谌京涟斜着身子胳膊支在扶手上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双凤眼直勾勾地、毫不遮掩地看着她。宇文抿唇默然,心中无语。这兄妹三人真的有意思…居然是大哥和幺妹一直讨论着国事政务,放着二哥在一旁悠闲地喝茶。
她摸不清楚谌京涟的意思只能按兵不动,不卑不亢云淡风轻地回望过去,那深邃的眼眸让她觉得他暗含深意。就在两人的交锋中谌京海又开口了,语气中是深重的无奈。
“阿墨,诛九族,太多了;车裂之刑也……此事一过,我便要重修律法,废除酷刑厉律。江山应当以仁治才能千秋万载啊。”
这下宇文终于明白这诡异的气氛出自何处了。是谌京海和谌京墨无声的对弈。一个心慈手软的仁君和她杀伐果决的幺妹。宇文无奈,谌京海的话让她很想耸肩摊手,但她不能。谌京海这样的君主不适合生在乱世,这个各国争斗处处危机的乱世。他适合生在治世一个北方没有北齐、大周割据,南面没有老挝虎视眈眈,西侧没有濮部按兵不动的时代那样他说不定还能创造一个太平盛世。
可是现在,他必然不能。
公主想来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心中无语,也就不再关注。她回望向两人的视线,却再度和谌京涟的视线相接。
很好,现在她也明白谌京涟为什么不参与谈话了。因为他和宇文的想法是一样的,所以他现在以一种“早就料到你也会是这个反应”的眼神在看她了。宇文心里翻了个白眼,公主这两个哥哥还真是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