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可易,因人而异。
不学无术不通书画的纨绔子弟或好武之人自然愁云满面,但对于谌京墨甚至远逊于她,只略通丹青的子弟都算不得太难。
墨已经磨好,谌京墨没有任何犹疑,提笔便开始了作画。
不消多时画作已成,她置笔落座。与秦翎儿早已熟识,她的相貌早已牢牢记在谌京墨心中。即便秦翎儿遮面她也可以默背着将她的□□容貌画出。但她今日前来只为赢得比试,并非出尽风头,最后暴露了公主身份。所以只描绘了方才秦翎儿抚琴之姿,未尽全力却已可以惊艳众人。
谌京墨自顾自地酌饮,他人的进度她并不放在心上她的画技足可以在大陈称得前三,今夜并未有曾令她惊叹、折服之人前来,只发挥五成实力进入第二轮已是稳妥。
只是……
她思及凝雅前些日子的话和探子回报的消息,她很好奇宇文会怎么过文试和第三轮武试。
又或者,他根本到不了第三轮。
她转头,正看到宇文皱眉沉思,摩挲着右手拇指的扳指,他身旁的罗兑依旧在沉默地磨着墨。
果然传闻无假,北周九皇子宇文文武不通,平庸无常。
想王皇后也曾是九州出名的才女,所出皇子居然如此,世事难料。
谌京墨转回头,不再关注为文试发愁的宇文。
宇文确实在发愁,却不是为丹青成画发愁,而是到底要不要执笔作画。
她与王皇后隐忍多年,自十岁后便深居宫中韬光养晦。每日生活除却读书、习武、研习兵法与帝王之术便是随王皇后学习书画琴棋。
她并非文武不通,只是掩藏得极好罢了。
为了不被淑妃和十皇子宇文阐针对,她mǔ_zǐ二人处处低调,从不争宠。
她知道母后并不愿她参与夺嫡之争,但却从小就为她铺好一切道路十八年的韬光养晦,身边的暗卫及安插在各处的暗桩以备万不得已,如若她二人某刻被逼到死生无路,进不得离开皇宫远走高飞,退不得安居宫中,做个太平皇子,她便必须参与皇位的争夺。
就像近日,宇文阐竟主动在父皇面前参她一本已到适婚年龄,将她支来南陈,妄图从母后那边下手,击溃她二人。
宇文微微抬头,盯着砚台眯起双眼。
今日她若为想一见秦翎儿,必得作画比武,此举即为宣战她身边安插的父皇和宇文阐的探子一定会如实回报她欲染指宇文阐心爱的秦翎儿;她不仅不平庸,反而极具才华。父皇本就偏爱她,十岁后虽然颇感失望,对她很是冷淡,但与母后结发夫妻的情意和她重新初现的锋芒定会使父皇龙颜大悦,一改往日态度,大臣们也会见风使舵,开始巴结母后与她。
她会显露对宇文阐的威胁,她会成为宇文阐登基之路最大的威胁,母后在宫中的日子会不再太平,她会重新被卷入夺嫡之争的漩涡。
十八年的蛰伏,所为何日?
一忍再忍,一再退让,却依旧被视为眼中钉。
是你宇文阐先不仁,莫怪往后我宇文不义了。
宇文背手起身,提笔沾墨,一副画作将成。
即便现今与母后相隔万里,她知道,她所有的举动,母后都会理解并且支持。
母后会明白她的反击,她的选择,进而开始运作自己的布局。
这便是她母女二人的默契。
作者有话要说:小子要开始反击了,但还并没有完全下定决心争夺皇位,前面也说了,只是不想让宇文阐登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