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冰皮月饼的小摊前。
封逸目光游离,眉头紧锁,神色肃穆得仿佛在教堂参加祷告。
他纠结,到底是买豆沙馅的好,还是芝麻馅的好,还是奶黄馅的好,还是三种都买的好。
为了避不必要的麻烦,封逸不准备暴露自己的身份,虫族又没有人类使用的货币,他只能依靠几个月前出逃带走的家当,来满足自己被压制了一百多天的食欲。
堂堂人类帝国的储君,却沦落到这种地步!
百无聊赖的店家打个了哈欠,手上刷着埃梅斯演讲的视频直播,偶尔抬起头觑向跟前一动不动的少年。
这人已经站在他的摊子前面半个多钟头,后面还排着一溜长得望不到尽头的队伍。
把这臭小子选择强迫症病犯的时间用在他后面的人身上,都能赚够他一个月的房租了。
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就当店家忍无可忍决定挥手赶人的时候,磨磨蹭蹭的小皇子终于拍板,让点家把三种甜食分别打包了两样。
一份留给自己,还有一份扔给臭虫的厨师钻研钻研,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食物!
在封逸的强烈要求之下,班尼迪克没有派人跟着他,只在他身上放了一块生命监测芯片。
当然,也就没有人帮皇储殿下拿东西了。
身为娇生惯养的小皇子,封逸头一次提着大包小包在拥堵的人群中穿梭,切身体会了一把平民百姓的生活。
他走了会儿路就累得不得了,把袋子搁在一边,伸一个大大的懒腰。
应该把小伯努利也带上,让它帮忙搬货的,真是失策!
帝都的温暖空气柔和地裹住他的鼻尖,一种熟悉的感觉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正值春日,道路两旁海棠妖娆。帝都四季分明,但虫族母星却没有季节的变化,春夏秋冬的缤纷绚烂,虫族唯有通过影像才能有所了解。封逸用光子手表上的微型照相机对准街边的花团拍了张照片,准备回去以后拿给班尼迪克瞧一瞧。
这才是大自然的瑰宝!才是正常的美!虫族母星那副阴冷的调调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正当封逸举着手表,对无辜可怜的海棠树一阵猛拍的时候,他身后一个年轻的人影停下脚步,用探究的目光打量他许久许久,随后半是犹豫半是不信地开了口。
“皇……储殿下?”
听到声音,封逸不动声色地停下了动作,但没有回过头去。
这个音色,他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雷顿!
这崽子怎么不和他爸在一起?外交部长这么闲的吗?
雷顿见他一动不动,走上前去,提高了声音,更为动情地唤道:“殿下!您……您没有死!”
封逸恨不得找块抹布堵住雷顿的嘴巴。
好不容易取得班尼迪克的信任来地球上玩一圈,要是被这个人捅出什么娄子来,他可哭都没地方哭。
他清咳一声,压低嗓音:“你认错人了。”
“我从小和您一起长大,怎么可能会认错您!”雷顿神色激动,嘴唇因情绪激动而变成了青紫色,“若您不承认,就是否认我对您的敬爱与忠诚,作为不忠之臣,我当即刻在您面前自刎!”
雷顿怎么能不激动?
他眼睁睁看着封逸被他们丢在虫族,尽管有所准备,但从班尼迪克获知封逸死亡的信息,雷顿所遭受的打击依旧没有减少半分。
得知后难以冷静,冷静后难以接受,接受以后……
就是心如死灰。
他怎么也不敢想象,小时候那个和他玩得最好的可爱的小孩子,就这样简单地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