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双手,痴缠地抓着他的双腿。他不停深呼吸,试图将害怕压下去,待顾叶更走近时,才终于迈出一步,哑声说:“钧……”
“让开!”柏尹推了他一把,拉开吉普的后座门,以便顾叶更把荣钧放进去。
萧栩往后急退两步,右脚钻心地痛,好在这次站稳了,没有再摔倒。
顾叶更将荣钧搂在怀里,问:“你俩谁开车?”
萧栩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朝驾驶座跑去今晚他就像个没用的白痴,除了添乱找事什么都没做,现在顾叶更的兄弟留在楼上处理绑架荣钧的人,顾叶更在后座照顾荣钧,柏尹没有驾照,自然应该由他开车!
必须找些事做,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
吉普向医院疾驰,萧栩浑身冷汗直冒,想问那些人有没有对荣钧做什么,却实在开不了口。
荣钧被送去vip病房。与普通病房区域不同,那里非常安静。
并且明亮。
待拆迁楼房区灯光昏暗,加之心急如焚,萧栩摔了一身泥,也没察觉到自己看上去有多狼狈。此时站在亮堂的医院走廊,他低下头,茫然地看着那失去本色的羊毛大衣,才发觉自己像个肮脏的小丑。
他难受得几乎耳鸣,将破皮的手掌往里扣,抬眼就遇上柏尹漠然的目光。
他俩都未被获准进入病房,各自靠着墙壁,像木头人一般站立。
萧栩突然变得很不安,别开了眼,几秒后又看向柏尹,“我”了一声,最终垂下头,轻声说:“对不起。”
柏尹并未回应,萧栩看着自己的靴尖。靴子也脏了,可能从头到脚,他已经没有多少干净的地方。
但再脏,不也是活该吗?
荣钧身体不好,他又不是不知道,知道还自作主张趁顾叶更和柏尹不得空,带着荣钧满城疯玩。荣钧性子好,善良,不懂得拒绝人,他也知道。医生说服药期间饮食要清淡,他干了什么?以“心痛荣钧”的名义带荣钧吃香喝辣,还哄荣钧不要告诉顾、柏两人。若这些都不计较,那他夜里将荣钧放在路边,自己跑去飙车是人干的事吗?
不是!
他活该崴脚,活该啃一嘴的泥!
“对不起?”凝重的沉默中,柏尹轻飘飘的一句话刺入他的耳膜,他木然地抬头,见柏尹缓慢地向自己走来。
他神经一凛,顿生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柏尹两个月前过了18岁生日,身高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超过了他。他看着对方越来越近,轻轻咽了咽唾液,想后退一步,脚跟却磕到了墙壁。
退无可退。
柏尹停在他面前,短暂的逼视后,双手抬起,倏地抓住他的衣领。
他听见柏尹咬牙切齿道:“对不起?对不起就完了?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开我!”他心里乱了,慌忙抓着柏尹的手腕,想将对方推开。
可是推不开,柏尹用了十成的力,紧紧将他锢住,低吼道:“萧少爷,你玩够了吗?”
我没有玩!我错了,我对不起钧哥,但是我没有玩!
他想喊,想争辩,但是话到嘴边,却被柏尹的眼神统统逼了回去。
那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凶悍,陌生得让他害怕。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错,也有兄长和家姐替他解决,没有人凶过他,就连偶有的说教都是和颜悦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