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很快把杏儿请来里屋,小丫鬟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清秀瘦弱,眼睛红肿,瑟瑟发抖,进来跪在地上,姜问她:“你们府里的大奶奶既吊死,为何不找姑爷,或是她的母亲,来寻我作甚?”
杏儿哭道:“奴婢同大奶奶不在沈府住着,自从荆州回来,大奶奶凭租个小院子住进去,整日发呆。前几日太太去雍州找神医,留下奴婢照顾大奶奶,哪里想到今儿早上起来,奴婢煮好饭食进屋喊大奶奶起床,就,就看见……”她说着开始发抖,“就看见大奶奶吊死在房梁下。”
这丫鬟的确吓的不轻,她做好早饭喊谢妙玉用饭,敲了半晌们没人应声,轻轻一推,房门打开。
正好撞见谢妙玉身体僵硬的吊在房梁下,脚上绣鞋掉落地上,惨白的快要透明的一双脚,舌头吐得长长,裹在头上的绸缎也松散落在地上,露出满是疤痕和流脓的面庞,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杏儿吓的尖叫起来,惊到周围邻居,有人过来,也给吓着,见她一个小姑娘,怕她处理不好,喊来周围邻居的男人们,男人们就算胆子大,上前把人放下时也有些吓着,嘴唇发颤,有心肠好些的婶子问道:“小姑娘,这是你家人?你家里可还有大人?快赶紧把人喊回来呀?”又扭头对周围邻里道:“可有帮着去喊郎中的,快请郎中来,看看人还有救没。”
正好有个老郎中,应声上前帮着把脉,半晌才叹息道:“人已经死透了。”
杏儿茫然大哭,婶子又劝:“小姑娘,快赶紧喊人去呀。”
杏儿是知道姑爷远在荆州,太太亦不在,沈府里都是下人,她也知道燕家大奶奶跟主子是表姐妹关系,爬了半天才起来,脚软的跑来燕府,她对京城不熟悉,问过许多人才摸到燕府大门前,哭着敲门。
姜听小丫鬟断断续续说完,叹息一声,“罢了,到底表姐妹一场,她母亲不在,我便带人去帮她尸吧。”
“大奶奶……”珍珠轻声道:“到底是不吉利的事儿,您可不能去啊。”
“带上府中护卫吧。”姜淡声道:“再让护卫去买口棺材,直接送去那边吧,如今她母亲不在,我肯定要去瞧瞧的,珍珠,你去老爷太太那边递个信,看看她们过不过去。”她说的是姜清禄和许氏。
珍珠叹息,应声退下。
姜领着阿大和府中护卫先过去,杏儿也上了马车,阿大见她可怜,递给她帕子,“快擦擦脸吧,别哭了。”
杏儿接过,茫然道谢。当初家里闹饥荒她被卖掉,被卖时才五六岁的模样,转手好几道,根本不记得家乡在哪,家人在何处,直到被谢氏买回去,这两位不是什么好主人,常常打骂她发泄脾气,如今谢氏上吊,太太回来怕是要打死她吧。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那座小院子前,姜下来马车,寒风如刀般刮在脸上,她裹紧身上斗篷,随护卫进到院子里。院子里还站着不少人,应该是周围的邻里,最中央的地面搁在一块门板,谢妙玉的尸体就躺在上面,还有好心人给她寻了块白布遮盖住她的尸首。姜就这样站在谢妙玉尸首前,沉默不语。
旁边还有人拉着小丫鬟问话,“这就是你家亲戚?”瞧着穿戴挺富贵的,怎么会让家人住在这样的院子?
杏儿茫然道:“是,这是我家大奶奶的表妹燕大奶奶。”
“燕大奶奶?”那人立刻追问,“是燕大人家里的娘子?”
杏儿点头不语。
人群立刻噤声,她们都是京城里土生土长的,当年燕大奶奶跟表姐姑母的恩怨,她们都是一清二楚的,怎么都没想到今日死的就是谢氏,这位燕大奶奶竟还肯来帮着尸。
…………
珍珠去姜府时,姜清禄跟许氏和几个闺女正打算用午饭的,听闻珍珠来,把人请来,许氏忙问道:“珍珠怎么这时候回来的,可是那边有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