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一条狰狞的伤疤横躺在嫩白的肌肤之上,哪怕是光线昏暗看不怎么清楚也显得格外刺眼。这样的周晗,仿佛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与仇怨,压抑在心中随时可能爆发,比起那日在这里偷偷哭泣差太多了。沈弥章不由得皱起了眉,直觉不妙。
“出了什么事?还是你想起了什么?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说出来会好过些的。”
周晗不答话,似是没有听见一样。沈弥章轻声叹息,伸手覆在那条伤疤之上,柔声安抚:“伤口疼是正常的,不要再看它了,慢慢的总会好的。等会儿下晚自习跟我一起走,之后几天也跟我一起,万一15班找你麻烦就不好了。”
周晗依旧不吭声,沈弥章无奈,语气愈发温和:“很疼的话,要不我跟你父母说一下让他们明天带你去医院再看看?”
“不要!”
周晗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厌恶的东西,果断拒绝。沈弥章的手依然在她的手腕上,微凉的触感缓解了灼热,让周晗稍稍冷静了一些,她胡乱擦了擦眼泪,转头盯着她的眼眸,声音微颤:“老师,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好,我很认真请求你什么都不要告诉他们,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任何事情,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直接跟我说。”
她的严肃语气差点让沈弥章以为自己是在跟成年人对话,沈老师眉间头一次皱的如同小山一样,说:“周晗,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有什么事情好好谈一谈。”
“不,他们不是。”周晗不带一丝感情冷冷看着沈弥章覆在她手腕上的手,说:“你看到了,三个月前周晗就死了,现在的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家人家里矛盾这么大吗......沈弥章只觉得自己头都疼了,周晗现在这模样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按理说应该是冲动的青春期孩子,怎么她表现的这样理性。
周晗看着她,眼神真诚又坚定:“所以,沈老师,你能答应我刚刚的请求吗?”
沈弥章被她看着一时语塞,她还是头一次看学生有这样的眼神,顿了好一会儿才无奈摇了摇头,认真道:“抱歉,我不能向你保证,你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只靠学校关注是不行的。”
周晗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轻笑一声:“呵,沈老师,你忘了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了吗?”
“我上次还说错了,不是没有那么高的地位,是根本没有地位。”周晗勾了勾嘴角,语气里竟是嘲讽:“我有个堂弟,从小养在他们身边,感觉堂弟才是他们俩亲生的我是捡来的。我小时候成绩挺好的,老师说拿了奖状父母会高兴,我就好好学习、参加各种比赛争取每次都拿奖状,小学毕业我房间里奖状都堆了一堆了,他们从来没表扬过我,连看都不屑看一眼。我堂弟考个前五就宝贝的不行,要什么买什么,他每一张奖状都是我妈框起来在书柜里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沈弥章听着这话下意识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换做是谁都受不了。
“我学篮球也是因为那段时间周恪也学篮球,每次他参加比赛,我爸妈就算再忙也总会有人去陪他,我就拼了命的练球,从早到晚一直到练不动为止,每天都是疲力尽,可是就算大冬天晚上回了家,等我的也只有冷掉的饭菜和空空的房子。”
先前梦到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周晗握紧了双手,深吸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继续说:“代表学校比赛的时候他们终于答应要去看我比赛了,可我从到体育馆等到比赛完,一直等到天黑都没等到他们。后来他们说,是周恪感冒了,他们着急送他去医院。”
“有趣吧?一个小小的感冒低烧要两个人寸步不离守着去医院。”周晗又笑了,抬眼望着那片黑暗叹道:“后来呢,我就叛逆了,可惜叛逆也引不起他们的注意,到最后,自杀也不行。”
沈弥章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她这个课代表还是很乖很可爱的一个孩子,家长居然这么重男轻女,同样是女生,她现在对周家父母厌恶不已。只是看周晗现在这模样,到底舍不得她这样难过,伸手搂住她安抚:“你父母......还是跟学校嘱咐过了的,让我们好好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