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乐勉强的背起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男人,顺着那一大群铜皮铁骨的丧尸鼠们挖掘出的逼仄地下通道,一路踉踉跄跄的横穿过激战惨烈的十字街口,直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在丧尸鼠的带领下,通往到了另一个偏僻寂静的巷口。
午夜时分的夜色极黑,暗沉的宛如被联翩的黑紫桑葚遮蔽般,昏沉的天色中隐隐有闷雷声响。陆乐抬手擦了一把额间的汗水,背脊上也被男人身上的伤口渗出的血迹粘腻的难受,黑发少年小心翼翼的将男人安置在一侧,才无力的背靠着灰白的墙体缓缓的下滑,粗/喘着气。
“吱吱【主人主人!!这边这边来!!这附近也有其他人的脚步声!!】”一只灰溜溜的隐匿在垃圾桶里的灰皮老鼠跳窜出来,哼唧哼唧的报告着情况。
陆乐斜睨了一眼澄黄街灯下,蒙溢着一层灰蒙的巷口,默默的站起身,才试探着用正常语言问道:“什么脚步声?”
而难得的是,不仅是灰皮老鼠,连刚才那群开路的丧尸鼠,一时之间,也哼唧哼唧七嘴八舌的炸开了锅
“吱吱【刚才爬下来的!!】”
“吱吱吱【那群没用的家伙!!这么快就抵挡不了了!!】”
“吱吱吱吱吱【肯定是刚才偷袭的那群家伙,我在地道里还听到他们说‘那小子应该还没死透,没看到他的尸体’还说了什么‘命令、晋升’的!!”
“嗬吱吱【这里的地形我可熟悉了,主人主人,跟我来吧……】”
大致的听完了丧尸鼠们的话语,黑发少年一言不发的看着昏倒在一旁伤口还渗着血迹的顾睿,似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他不清楚那群潜伏在暗中偷袭的人猜疑到了多少,但有一点,他却十分的明确。
“………那人在哪?”陆乐问。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起风了,细密的雨丝也随之飘洒而下,街口巷角被雨丝打湿的垃圾碎屑被凉意凛凛的夜风卷飞了起来,逡巡在寂静无人的街道间,继而又被渐大的雨滴击落在地,葳蕤阴暗的枝柯也被夜风吹拱的簌簌抖动,雨打芭蕉般的断续夜雨倒也有下大的趋势,澄黄的街灯、破碎的玻璃都被雨水披打上一层朦胧色泽,一路斑驳滴落的圆鼓点般大小的猩红血迹也被雨水打散冲走了。
“啧……那群该死的臭老鼠,险些就让我栽进臭水沟里!!”男人狼狈的蜷缩弯弓起身子,一路骂骂咧咧的从小巷子鬼祟的探身出来,灯光下,那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压根就看不清容貌。
他似乎半分也不怕潜藏在黑暗中的生物,尽管狭巷后面的黑暗中,已有不少眼睛散发出或绿或红的贪婪猎食目光,死死的钉在他身上,但男人还是不依不饶弓着身子走自己的路。
“不对,那两个小子死去哪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也跑不远的……”男人嘀嘀咕咕的叨念着,身上的同款黑色制服也被冰冷的雨水浇湿浇透了。
左顾右盼了半响,始终没有发现其他人迹,男人似乎有些急躁,面色也极度的不虞。
直到走到黑黢黢的婆娑树影下,男人才停顿下脚步,抬起头观察了柯枝良久,目光偏闪了一瞬,当稍夹着雨丝的夜风拂过他的脸颊时,男人浑浊的眼神一眯,十指间的动作飞快,密集而泛着浅光的黑瓷铁片便刺溜溜的从他袖口上的纳套中一一迅疾飞出,纷乱而凌厉的铁片却削出巨型镰刀般的效果,短短的敛息瞬间,前一秒还郁郁沉沉的苍荣繁树,几乎下一刻便紧随着一阵恐怖的吱呀巨响声轰然塌下……
几只反应稍慢的丧尸鸟被铁片直勾勾的钉死在光秃秃的大型枝干上,腥臭的血珠也撒射了一地。
“啧……竟然没有……我明明闻到了血味。”
男人半咧着嘴可惜道,可话语刚落,他的眉峰便死死的皱了起来,浑浊的眼睛里透出难以置信的震惊情绪,而他的身体却如同浮卢宫内的人形雕塑般,僵滞的不能偏移半分。
地表坚硬的潮湿土地也渐渐松动了起来,不少丧尸鼠顶着小土丘从地里钻爬了出来,而男人的下半身却诡异而受力的向下深陷着,直至潮湿而泥泞的土地掩埋至胸口位置,他也丝毫无法挣脱覆满全身上下那层瞬间急冻的寒冰。
“晚上好,先生。”
小巷子里,被雨水浅浅打湿额发的黑发少年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他步履平稳,脸色淡定。
陆乐走到男人面前,半抬起脚尖,轻踹了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凛然寒气的男人脸部,‘啪啦’一声,男人脸上的封闭冰层便即刻裂开了几丝缝隙,裂出空间足以让男人顺畅的呼吸和……沟通。而不少潜伏在地下刨土挖坑的丧尸鼠们也兴奋不已的围绕在陆乐的身侧,不时玩耍似的,左右摆动着长长的鼠尾去勾扯黑发少年的铅长裤沿。
“你……你……”男人的语气哆嗦,唇色苍白,几乎让人分不清他是被冰层冻的说话不利索,还是被眼前‘和睦相处’的一幕震瞎了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