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于谦飘在他旁边,感慨道:“这都是民脂民膏,这其中的一吊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一个月的入,能养活一家三口。”
袁彬说:“这些钱,都是门达家里查抄所得,运了数十辆车才运完,调动了几百人来抗。”
朱见深从钱山中拾起一贯钱,拎在手里沉甸甸的,绳子又脏又旧,铜钱倒是光亮而冰凉:“听说普通百姓一个月只赚一吊钱?”
袁彬一怔,忽然笑了:“皇上从哪里听说的?每个月能赚一吊钱的,都算是不错了,要么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要么是衙门里的衙役。大部分人都是旱涝凭天,乡下的农民一年到头若能能有一斗半斗的余粮,全家都要高兴坏了。”
“是嘛。”朱见深有点吃惊,拎着铜钱闻了闻,皱眉头道:“好难闻。”
袁彬道:“许多人都摸过这钱,也不吸,是挺脏。皇上若要玩铜钱,让他们拿新钱来玩。”
于谦情不自禁的大发感慨,道:“皇上,很多东西都是这样。蚕丝要把蚕茧丢在开水里抽丝,织成绸缎。种的粮食要用人畜的粪便来施肥,蔬果也是一样。有些君子说金子晃眼、银子傻白、铜钱腥气,那是他们不需要亲手去花钱,有奴婢仆从代劳,而这些仆从也得花钱买。”
还有句心里话没说,那些所谓的顺天应命的改朝换代,其实要靠杀人如麻。
朱见深又沉默了一会,深深的叹了口气:“回宫。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只想感慨一下,这些钱可以买很多东西,结果袁彬和于谦从两方面给他暴击。
年轻的皇帝回到乾清宫中,洗了手,喝了茶,开始忧国忧民的批奏折。
各种闲事儿杂事以及请安折子,某地不下雨,某地新修了河渠,某地征发徭役很顺利,某地的百姓生了个三胞胎还都活下来了没文化的当地官员当成祥瑞写给皇上,这事儿也的确少见。
正写着各种朱批,忽然看到一份请立贞节牌坊的奏折,奏折写的挺厚,事情也的确有很远的由来:四十多年前,王贵和白二宝萍水相逢,谈的很是投缘。王贵有一女,白二宝有一儿,俩人决定结为儿女亲家,只是结的太仓促了,没问八字,王贵之女比白二宝之儿大了十岁。
后来王贵家遭贼寇袭击,全家惨死,只有这个女儿投奔到白家去,白二宝不忍背信弃义,就让儿子白小博跟她成亲。没过几年,白二宝及其妻先后感染时疫而亡,在王氏女的教导下,白小博中了举人,在当地小有名气,王氏女又生了个儿子。
在瓦剌犯边的时候,白小博提刀上阵,不行殉国,王氏女带着儿子避开一劫侥幸没死,守寡在家抚养儿子,现在她儿子白谨也中了举人当地官员觉得白二宝守诺,白小博忠烈,王氏女贞洁,白谨品行端正而孝顺、很有才华。
皇帝却觉得,这年龄差多好啊!就因为大了十岁,才能将白小博养大啊!不就是贞节牌坊吗,给!这样年龄差比较大的故事要是多一些,大臣们就不会觉得我和万姐姐匪夷所思。
太监看着正午时分:“皇上,该用膳了。”
朱见深叹了口气:“不饿,一会再说。”
一想吃东西就觉得恶心,于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叫户部派两个懂农业的官员过来,朕有事询问。”
懂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