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为阿真额间贴上梅花的场景,而醒来却是一场春梦了无痕。
===
☆、第51章此情已自成追忆(尾章三)
萧鉴下职后,怀揣着升官的诏谕却并不想回家,他撇开庶仆的跟随,独自往郊外散心去了。
“敢问官人可是永和坊的兰陵公?”
蓦地,正在一片湖泊前怆然沉吟的萧鉴听到背后有人问他,便转身看去,却是一个背着干柴,瘦骨嶙峋的樵夫。
“你是何人?怎么认得我?”萧鉴问道。
“真的是十八公子啊!”那樵夫听到萧鉴的确认,一下子激动起来,他立即扔掉背上的干柴,跪倒在萧鉴面前,满面泪水,“公子!公子不认得小奴了?小奴是小令子啊!我被赶出府上十几年了!”
萧鉴惊讶不已,想府上是曾经有这么个小奴的,原本跟着连金做些杂务,只是多年前的一天,连金向他禀报,说小令子盗窃府上财物,已被杖责三十,赶离了萧家。然而,印象中的小令子是个身材圆胖的人,如何竟成了这副模样?
“你真的是小令子?”萧家仔细盯着那樵夫,倒也觉得是像的,一时也对往事起了疑心,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离开府上之后就在此地落脚了吗?”
“公子,当年并不是我偷盗府上财物,实在是连金他诬陷我啊!小奴无处伸冤也无处可去,就留在这长安郊外砍柴为生,今天真是老天开了眼,让小奴在这里碰上了公子啊!”
小令子又是一阵哭天抢地,萧鉴也听懵了,想连金自从跟随自己,一直还算乖巧,没有什么大错,怎会是小令子口中所道之人呢?于是不解地问道:“他为什么要害你呢?”
“公子被他蒙骗了,他就是个恶贼!”小令子闻言立马转悲痛为愤怒,“公子可还记得当年老爷府上十几匹马数日之内全部死去的事情?那就是连金威胁小奴做的!他让小奴在马的草料里投毒啊!”
萧鉴震惊至极,脚步差点站不稳,“你快说!究竟怎么回事!!!”
小令子至此冤情得申,赶紧将当年之事统统说了出来。原来,一切都是由萧鉴当年写的那幅《北山移文》的白绢引起的。彼时,连金在拾萧鉴书房时不小心将这副白绢弄脏,字迹也毁了,因怕萧鉴责怪,在小令子的多嘴下便拿到书墨肆修补,后修补不成,又将此事推到了小令子头上。小令子更无办法,也自知斗不过连金,却绝处逢生遇到了阿真。在阿真的帮助下,小令子顺利过关,但也没有归还萧鉴的原稿。这本也安然无事,直到小令子有次吃多了酒对别人夸耀起阿真的义气,不慎被连金听了去,连金便才知道小令子是让阿真帮的忙,且逼问之下得知,重要的原稿还遗留了,于是怒火冲天。他认为阿真会将原稿当做证物去向萧鉴告状,认为自己的地位不保,不由地心生毒计。连金不敢直接害人,就打起了马的主意。他想阿真是马奴,若马出事,阿真一定难逃罪责,便就以性命威胁小令子去阿真的马厩里投了毒。事成后不久,连金因怕小令子不服,再抖露此事,便诬陷小令子偷了贵重财物,一顿重刑之下又赶出了府邸。
“连金以为我活不成了,却谁知我没死成,今天又能遇上公子,可见是那连金的报应到了!公子啊,你一定要……”
“畜生!”萧鉴再也听不下去小令子的求告,抬起一脚便将他揣飞出去,“你有什么冤!你也是帮凶!我要你们为阿真偿命!”
萧鉴知道阿真还活着,但恨到极致,也就不顾了。他想,如果阿真当年没有离开萧府,如今的结果一定是不一样的,至少自己应该还能见到她。
翌日,长安治所雍州衙门里接了两名被打得血肉模糊,只剩得一口气的罪犯,押送他们而来的正是兰陵公萧鉴。萧鉴告诉治所长吏,他们是夤夜潜入府上盗窃杀人的山贼,要长吏务必严惩。长吏因见事关萧家,不敢怠慢亦未敢详询,不过几日之后,定了个斩刑。
事情全部处理完后,萧鉴向官署告了三日的假。三天里,他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将府上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就为了找出当年那幅《北山移文》。虽然小令子只说是阿真帮的忙,但萧鉴知道阿真拿给小令子的新稿一定是她自己临摹的。最终,萧鉴在后院存放旧物的廊屋里找到了那幅已经泛黄的绢书。他铺在地上细看,果见不是自己所写,而正是阿真的运笔,但她临摹得真是像极了。墨迹犹在,人已天涯,萧鉴抱着这幅绢书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