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一句厉声叫喊,将我从思绪中猛拉了回来。一看,却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个叫连金的少年。他不知因何横眉冷目,倒像是来和我讨债的。
“有什么事吗?”他虽不逊,却也身份高于我,我又不愿理论其中缘故,便平常地回了一句。
“我来是想提醒你一句,公子刚才的话只是对你客气,并不是真的要我来帮你,你可别理解错了,真的跑来烦我。我是陪伴公子读书写字做体面事情的,这种伺候畜生的粗活,也只你这个下等的小马奴配做。方才交代的事情若不办好,小心你的皮肉受苦!”
看他态度骄狂,句句贬低,竟不像个仆从人物。素日就算是被管家责骂也没有这样无缘无故的,真不明白他到我这里装什么腔调。我既是个下等马奴,没有能和他比的,他又白耍这威风做什么。
徐道离回来了。一人一马,风尘消瘦。
我想问候他两句,但又想自己从未与他主动说过什么,便只犹豫着去接他手中的缰绳,将一点心意含在了口中。
“七八个月了,你长高了一些,呵呵…”
终究是他先说了话,虽然神色沉顿不已,但还是咧开一度微笑,脸上干燥的皮肤令他的笑纹十分明显,倒显得有几分老成了。
“哦…小奴,应该是小奴先问候先生的。先生此行辛苦了!”我这才倾吐出来,不自然也只能不自然了。
“不辛苦!”他慨叹着说道,双手背到身后,仰望天上,“外面的日子要比长安好过多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喜欢漂泊?亦或是长安有什么令他不悦的事情?许是我没出过长安吧,见识狭隘,但总觉得他弦外有音。
“你呢?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让你到十八公子那里寻出路去的吗?”
“啊?”
他话头一转,竟对我端量起来,我无防又顾虑,只感到窘迫。
“……公子已经有服侍的人了,小奴只想照顾这些马儿,府上只有小奴会养马,别人养不好。这也是…也是小奴对忠叔的承诺。”我低着头不敢面对他,话毕对他微微一礼,赶紧拉着马儿走向厩里。
“哦!他找到了啊!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长相如何又有才学几分呐?”他跟上来,两只胳膊往横杆上一搭,调侃似的。
“先生能在前庭走动,自己去看岂不比别人形容的好,况且小奴又不知晓。”我径自卸下马儿身上的缰绳,捧了草料放在食槽内,又拎来一桶水为马儿洗刷,并不愿意理会他。
“呵呵……我发现你这厮其实嘴巴挺硬的!”他摇头一笑,一只手竖起来撑住脸颊观望我,颇有玩味之意,“我是看你实在清苦,有机会体面些岂不好?做一辈子马奴真浪你那一手的好字了!你不知道我那时候看见你在地上写字,简直……”
“徐先生!!”
我本就顾忌被他知晓此事,现下他又不断提起,搅得人十分烦躁,可见这人是骨子里的轻狂,一番跋涉经历并未令他稳重多少。我高喊一声后他方敛住,惊讶地看向我。
我放下手中活计,一时又泄了气,想想到底自己是奴仆,不该对他不敬。我只能恳求他了。
“徐先生,请听小奴一言。”我低着眼睛缓缓走到他面前,然后跪下深深磕了一个头,“小奴是被忠叔从大街上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