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这善意很珍贵。
他不介意接受这小子一次关心。
也不介意再撒一个善意的谎。
来掩盖这关心带来的不良后果。
他只是觉得那小子的傻笑该死的有些耀眼。
耀眼到,他忍不住就想多看一遍。
利威尔结束了宪兵团的演戏指导回到家里,他发现家里并没有开灯。拿了烛台走上楼梯,在路过丫头的房间的时候,还是推开了房门。
乔尼在黑暗中向他回过头来,烛火照亮了丫头的小脸,照亮丫头撇着的嘴,照亮那双写满扫兴的绿色眼睛。“利威尔,你把烛台带过来干嘛。”
他看着趴在床上还很有神的乔尼,轻轻开口道:“小鬼,原来你不怕黑啊。”
“你看我像吗?”乔尼冲他做了个鬼脸,“黑有什么好怕的。”
他提着烛台,轻轻把烛台抬高了一些,看到那小丫头的眼睛。
和他一样的眼形,却和另一个年轻人一样的瞳色。
这双祖母绿的瞳孔,在黑暗里却没有害怕的神情。
和他一点也不像啊。
他突然就这样想到。
为母亲复仇的夙愿,把巨人全部驱逐的信念,战场上惨烈死伤的打击,明明存在着希望的光亮,却总是触碰不到的绝望,多重的情绪,成倍的压力,呼啸而来,在暗地里一点点压垮了年轻人的神。
他只有十六七岁,他在白天勉强笑出来,拼命拿出最好的状态投入训练,却在夜里,一个人在黑暗的地下室里,每晚被梦魇折磨,在漆黑的房间里发出凄厉的痛哭。这是隐藏在夜里,发生在底下的悲伤,他们没有出现在白天,也没有传到地面上的房间里。
艾伦在地下室的床上闭着眼。
军靴踩在台阶上的声音,一点一点响在安静的地下室里。
床边出现了一双一直被打理地很整洁的高筒军靴。
军靴的主人弯下腰来,修长有力的手端着一盏烛台,轻轻把它放到了床边的小桌上。
利威尔站在床边,看着艾伦显得安详的睡眼。
他知道艾伦开始做恶梦是个意外。
在楼梯口,听到了下面的那片黑暗中的有时压抑,有时凄厉的哭声。
他在走回房间的时候想着,原来艾伦.耶格尔,真的是个小鬼。
以前在他眼里,艾伦耶格尔首先是个士兵,再加一些形容词,就是拥有巨人力量需要特殊看管的士兵,在他眼里,艾伦不是怪物,始终是一名士兵。
每年兵团里都有训练兵补充,所以即使他在嘴上叫着艾伦小鬼,心里对这个事实的认知,也不过就是字面意思。
直到今天撞见艾伦的梦魇。
他才似乎是第一次,这样真切的意识到,这个顶着巨大的压力,拼命战斗的士兵,还是个小鬼的年纪。
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鬼。
他想自己十六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或许就在地下街,以混混的身份,和宪兵团找找麻烦。
这个孩子十六七岁的时候,却已经手握屠刀在战斗了,已经把年轻的心脏投身于战场上了。
那个孩子,就拿着屠刀厮杀于墙外的战场,背负着母亲被巨人杀死的痛苦记忆,背负着人类希望的名头。可笑的是在被叫做希望的同时,背后还有全人类的猜忌,在为了人类去战斗的同时,还随时有可能被人类的屠刀杀死。
还只有十六七岁。
“监护人不就是监督和保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