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问句,整张脸上却摆满了绝对不是爱尔敏的错这句话,看得让一愣,然后叹口气,“不能算是,哎,说了你也不懂。”
艾伦一听就要来劲儿,“你不说怎么解决。”
让拍拍他的肩膀,打了个哈欠,“这是我俩的事儿,而且以你那脑子,说了真不懂。”
你无法预知事情会如何变化,无法无知自己什么时候会突如其来地生病,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亡,不知道你的心脏,何时会为了他人加速跳动。
爱尔敏并不是很清楚这一切是如何悄悄发生了变化。
或许是在对方第一次克服自私的时候,察觉到了对方的可贵;或许是对方抗拒杀人的时候,体念到了善良;或许是对方沾染鲜血,久经战场,却愈加冷静,愈加学会反省思考,给他带来了认同感。或许是经常一起行动带来的默契,经由对方不自觉地保护行动被渲染开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一点点的小事汇聚成了习惯,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习惯变了味道,因而更加小心珍视,藏在心头,默默体念,却不说破。
战火与鲜血中生出的这点念想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发酵,就被他自己压下了发展的可能。在那样的时代,所有的私情都要绕道,我们并肩,却不知道结束的时候还会不会在彼此身旁。我们甚至,连是否能胜利,是否会活着,都不知道。
可是胜利的号角在地平线上吹响,劫后余生的阳光在绿茵大地上普照,那点念想,在微风的一点点吹拂下,不受控制,肆意的生长起来。
本来战争残酷已经卷走了他的怯懦,本来悲惨的呼号已经沉淀了他的冷静,可是或许是艾伦和三笠的携手,或许是让对于三笠执念一点点地看开,或许就是这些似真似幻的假象让他看到了希望,或许就是夜晚的星光映照了身侧之人的脸庞,一贯的冷静似乎和理智一起被打包掩埋,就在那一刻说出了让自己一直后悔的句子。
那张脸上的震惊表情像是一把刀,命中目标,激发了被他掩埋的怯懦,卷走了他引以为傲地冷静。
要回到正轨,他拼命地想。他把自己学过的所有伪装功夫都拿了出来,用伪装出来的冷意拒绝对方的一次次接近。
他只是需要时间,他想,他只是需要时间,他可以让两个人从尴尬中摆脱出来,他可以做到。
让对于目前的现状很苦恼。
爱尔敏突如其来的告白一下子把他打懵了,结果第二天那小子就开始板着一张脸,跟避瘟疫似的避着他。让一直想把他拉过来好好谈一谈,不就说一句“我喜欢你”吗多大点儿事儿,至于就让那小子把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死伤面不改色给丢了吗?
还有用艾伦的话说自己长了一张马脸,这家伙到底喜欢自己哪儿了?
让是在半夜把爱尔敏堵住的。
“……你睡不着?”爱尔敏发现这个个子比他高的傻块头铁了心似的不放他走,皱着眉就问道。
“我知道你肯定睡不着。”让瞟了爱尔敏一眼,率先沉不住气了。“我说,不就说了一句告白你至于吗,我吓傻了,但是不代表’我不喜欢男人讨厌同性恋我讨厌你’这一系列连带反应,听明白了?”
爱尔敏瞪了让一眼。
“你敢说你那都是弯儿的脑袋没这么想?”
“……”
“我就不明白了,你这小子看上我哪一点了。”让摇摇头,很是无奈地说道:“我有一张长脸,性格也不是多讨喜,打架又没有三笠厉害,你看上啥了呢?”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爱尔敏看起来恢复了往常的平静,语气已经不再强硬,却有些摸不透让话题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