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扑通通,所有立着的小子一律结结实实硬磕到地上。
赵渊冷目扫过助教,助教一个激灵,只觉从未如此心思清明,竟顿时领会了赵渊的意思,吊着嗓道:“学规五等,第一,关暇几月,不许出入;第二……”
“直接说第五等。”
助教咽了下喉头,稳住道:“可动夏楚,挞至流血。”
话音刚落,好几个子弟连跪都跪不稳了,这学宫里的教鞭抽起来可堪比大刑,当下只想求饶,可望着赵渊又实没有勇气开口。
“把课听完,再去领罚。”
言毕,赵渊大咧咧在下头坐了,这是要带头听李逸往下讲。
李逸目光随着赵渊,一时没能回神。
他人在讲台上,是早见了赵渊从窗外行来,因知李逸在讲课,肃王便只在那梧桐树下立了静听。
待到起了骚动,李逸全副神思都放到了应对学生身上,压根不知道赵渊什么时候进的屋。
如今风波过去,回想来,那砚台离他额角不过咫尺,眼看砸将下来,他却反常地没有躲,心底怎么就有那股子笃定,那股子久违的被他压得极深的恣意。
不管不顾,仿佛年少时,豁出去去信一人。
是从什么时候,他对赵渊明明嘴上还说着要告诫自己提防,心底却已开始依赖。
赵渊坐在底下,见李逸那双明眸不似往日清亮,竟似蒙着层雾地望着他,心下不可抑制翻涌如涛,顿时知了李逸对他的心防已大不如前。
他尚不及尝一尝这蜜般滋味,脑中弦已绷紧,赵珩可还在后头坐着,他在窗外就已瞥见了,皇帝可是将李逸那句“无君可侍”听得清清楚楚。
赵渊轻咳了一声,李逸回过神来,拿出他久经常朝处惊不变的本事,继续往下讲。
“儒者,不臣,不仕。指的是‘无君’的情形。
何为无君,其一,世有大乱,无君。
大成立国之前,天下兵乱,尔等刚刚亲历,这便是无君的世道。这样的时候,儒者可不臣,不仕。”
赵珩在下头托着腮听,皇叔今儿是发威了,那赵璧也确实不是个东西,要拿李逸可以,那也应该是他赵珩,君上臣下方名正言顺。
赵璧一个庶子无爵的,今日敢对着师长反了,日后就敢逆上!
且听听李逸怎么说,要是说的不好,待会儿皇叔要指责他这个国君不务正业,他也好拿李逸此事先来浑挡一阵。
国事先于家事嘛,他逃课是家事,李逸言犯天子,可是国事,理应处理在先。
赵珩正想得美,李逸已道:“其二,圣人亦云‘臣事君以忠’,故君子不事二主。
若儒者曾为人臣,入朝为仕,不幸遇到‘主’亡,则儒者再无其君可侍。
故《礼》言,世上有不臣天子,不事诸侯的儒。”
原先侍奉的君主已死,因抱持忠义,儒者再无君可侍。这便是无君可侍的第二种情形了。
“可都听清了?”
摄政王冷冷开口,跪着的一众小子忙道:“弟子受教。”
赵珩在下头都有些想鼓掌了。不亏是前朝太孙,郭慎的亲授弟子,李逸此段解得甚妙。历来有不少大儒避解此段,宫中延请的那位也只说其一,未解其二。
似乎来泮宫又可再多加一个理由,皇帝想着,从某种程度来说,李逸反倒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