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癌。”两个字说出来,马秀丽哽的嗓子都疼了:“一直以为是肝硬化来着……”
秦锋也不乱动了,半大的少年拧着浓眉,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唉,”秦怡遗憾的叹了口气:“这个病,难治呐……”
“大姐,”马秀丽擦了擦眼睛:“不怕你笑话,我们家这回是真没办法了。但凡老秦有一点能治好的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亲戚都借遍了,不是咱们原来邻里亲厚,我都没脸过来跟你张这个嘴……”
话是点明了,秦怡闭着嘴巴很为难的样子:“哎呦小马,秦远得这个病,我听着心里也是好难受。还记得当年小秦一米八的大个子,过年局里分东西,一个人能扛一头猪。要我说,还是喝酒喝的吧?啧啧,东林那地方,喝酒的风气真不好……”
秦锋呼的一下子站起身,虎超超的拉着张脸:“我出去抽我出去透透气。”说完也不管两个女人爱不爱听,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别走远,一会儿跟妈回医院。”马秀丽的话尾音夹在门缝里。
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秦锋闷闷的蹲在楼道口荫凉的地方,手指间夹着根云烟,青气袅袅。
一楼敞开的窗子里传出咿咿呀呀的戏曲唱腔,缠缠绵绵九曲十八弯,少年听不懂,落在耳朵里却嫌闹心。
“什么jb玩意儿!磨磨叽叽的。”
不远处的小卖店遮阳棚下趴着一只小黄狗,瘦的肋骨嶙峋的,黑豆似的眼珠子,嘴巴子搁在前爪上,吐着舌头喘的欢。
一串车铃的脆响后,巷子里拐进来一辆自行车,二八大杠永久的。
骑车的是个瘦高的少年,看着跟秦锋差不多大的样子,短袖白衬衫及膝的浅蓝色牛仔短裤,脚上一双藏青的旅游鞋。
“毛毛。”少年用脚轻松撑住自行车,低着头亲昵的唤小黄狗。
小黄狗认出来人,欢快的摇了摇尾巴。
小卖店里的老太太笑着,一边摇着大蒲扇一边跟少年打招呼:“囡囡回来啦?大热的天,出门好中暑的喔……”
秦锋也不抽烟,目光没什么焦点的盯着那个骑车的人。少年撑着地的小腿露着,纤瘦修长,脚踝那里很细致,拴了串着小核桃有点褪色的红绳,红白相映衬着,分外漂亮。微微绷起肌肉的小腿因为毛发很少,看上去就很白皙。
像个小娘们儿。秦锋腹诽。
嗯,长得也像个小白脸,跟班里的黄豆芽有一拼。
黄豆芽是秦锋班里的同学,男生姓黄,因为又瘦又小坐第一排,被一帮浑小子起了外号黄豆芽。属于总被欺负那一个。
“婆婆好。”少年有礼貌的跟老太太打招呼:“今天同学有点事儿,去帮忙的。”原本白净的脸上因为毒辣日头的炙烤,浮着几近晒伤的红云,汗水沁湿了头发,三七偏分的发型稍乱,丝缕的贴在额头上。
少年从车上下来,支好脚蹬子,从小卖店老太太手里接过一块白色糕饼样的东西,蹲下来耐心的掰了一块块喂给小黄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