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你刚刚不是洗过了吗?”顾溟从被子里伸手过去,碰了碰他的胳膊,冰冰凉的,“怎么还是凉水澡?”
顾烨说,“……我热。”又问,“我能靠你近点吗?”
顾溟没说话,他不说拒绝就是对顾烨最大程度的接受与退让了。顾烨把他的答案听得明白,这才大胆地挪过去,蹭上他的枕头角。
顾烨离他离得很近,近到可以嗅到停留在他头发尖上的薰衣草洗发露的味道。以前顾溟被顾升禁足,顾烨怕他生闷气,总是半夜溜到他的房间找他。那时他们人小,枕头又柔软又大,大到足够垫上两个小脑袋,顾烨也像现在这样,侧着身子,明明看不太清楚,还是抬着眼皮,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跟他说上两句话。
顾烨的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像有温度。顾溟直视着天花板,咽了下口水,“别看了,快睡。”
“我没看。”
“睁眼说瞎话。”顾溟瞄了他一眼,“这么黑能看得见什么?”
顾烨小声地请求,“哥哥,我这些天能住在这吗?”
顾烨话说得柔软,顾溟一向禁不住他这样示弱,答应了,“这本来就是你的地方。不过你要是想住公司,我也拦不住你。”又说,“我以为你这些天都住在城东。”
“嗯,是住在那。”
顾溟想起那个时候被他翻出的牛皮纸袋,还有那一小幅油画,明明不想触及到他的隐私,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发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在那里的?”
“爸去世以后吧。”话题变得有些沉重,顾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这件事好奇,“否则没法做事,不是想到他,就是想到你。”
有些人会在至亲之人离去之后将他们存留过的证据全部封存,甚者会直接更换自己的生活环境,就是怕睹物思人,无法走出伤痛。顾烨虽然选择离开,却不愿捣毁这个空壳,他将顾升房子里的所有东西刻意保留,包括顾溟房间内的床单、书桌,甚至只是床头柜上的一张儿时合照。
他这个弟弟还是一声不吭地、以自己独有的方式进行怀念。
没人理解顾烨为什么只会在年底回去,没人理解他为什么会跑到小树林后坐着,一坐就是一整晚,也没人理解当他裱起那副油画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是城东的房子也是空荡荡的,顾烨只是将它当作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顾溟想着想着,悄悄揉了揉苦闷的胸口,“不过多一双碗筷。”
顾溟难得跟他讲这么多话,还顺带将他的饭都承包了!顾烨乘胜追击,伸出一只胳膊想要搂住他的腰,结果手刚伸到半空中就被拍掉了。
“不能抱着哥哥睡吗?”顾烨有些委屈,“我都说不碰你了。”
“不能。”顾溟今晚终于拒绝了他一次,“冬天冲冷水澡容易着凉。你身子骨虚,容易感冒。”
被人发现自己冲澡的真实意图,顾烨心虚道,“我没有感冒啊。”
“你上个月不是才刚生过病么?怎么记忆力也变差了?”
顾烨干巴巴地反驳道,“那是失误,小概率事件。我经常锻炼的,哥哥要不要看看我的腹肌?”
顾溟觉得好笑,“谁要看你的腹肌?”
“那摸也行,哥哥要不要摸摸?”说着就要脱睡衣。
顾溟制止道,“你自己摸吧。”
顾烨又问,“肌肉我也有啊,哥哥要摸我的肌肉吗?”
顾溟有点无语,“我要想摸,摸我自己的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