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哼着歌儿,细雨连绵,他绕过宿舍楼下的水洼,朝后门走去。
“你干嘛呢?”杨子彤打电话过来,“在外面?”
“嗯,出去一趟。”
“真稀奇,你居然会出学校……”
路西立在路边。早先大检查,校门外的黑出租都销声匿迹。他在雨中伸出手摇晃,“啊,我要去趟派出所。”
“派出所,”杨子彤轻柔地叹息,“去弄户口?”
“复印。”路西言简意赅,“结婚用。”
杨子彤陷入沉默,呼吸打在耳边,路西换了只手撑伞,“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哥蛮帅的,个子又高,很配你哦。”
“是吗,他要是不帅,我早就不要他了。”
杨子彤短促地笑了声,“才怪,你才不会不要他。”
对于这一点,路西表示有限度的同意,“差不多吧。”
“你就非要和他结婚吗?”
“不是我非要和他结婚,他求我结婚。”
一辆出租车行驶过去,没有停下。路西调整雨伞的角度,他很有耐心,“你不是老盼着我在毕业前解决掉自己吗?”
“是啊。”杨子彤咕哝,“是啊。”
风起了,丰沛的雨丝越过伞沿,扑到路西的冲锋衣上。他喜欢江南的雨,沙沙地下着,仿佛永远不会停下。北方没有这样的雨,北方的雨,雨点很大,来得很急,打在地上,溅起久积的灰尘,很快融合成片片泥浆。“土腥子味儿,”卞美英喜欢站在阳台向外眺望北方的雨,“倒是挺好闻的。”
“我等了很久,他才愿意和我结婚。”路西说,“要是他不来,我就去动手术……一辈子不结婚。”
杨子彤说,“你不会的。”
“会,我知道我自己……我很坏。”路西招招手,希望前面路口驶来的出租车会停下,“他是个好人。”
“你喜欢他。”
“对,我喜欢他,喜欢好多年了。”
出租车停下了,路西将伞起,对耳机说,“没他,我活不下去。”
路春江回去之后,每天固定在晚上九点钟给路西打电话。最初他很紧张,支支吾吾找不到话题。路西一边描线,一边循循善诱,今天吃了什么,上了几节课,楼下杨阿姨的孙子来了没有,野猫何种花色……渐渐地,路春江放松下来,他唠唠叨叨地说着,从养的花到班里早恋的学生,“他们呀,腻腻歪歪地坐在后排,生怕大家看不出来。”
这天,路西没有画图,窝在被子里,蜷起腿。九点,路春江准时拨过来,“盼盼,天气预报说上海变天了,你有没有开空调?”
“开了。”
“那就好,别在意电钱。”
聊天从气温入手,路春江说,他在街上遇到一个卖小动物的流动商贩,仓鼠、兔子和小狗在泡沫盒子里瑟瑟发抖。北方已经开始集体供暖,楼下的野猫成了,趴在暖气管道上,眯着眼睛,简直舒服的要命。
“真好,这儿没暖气,被子有点儿潮。”
“我给你买的电热毯呢?”
“宿管查违章电器,没了。”
路春江无奈地笑了,“好吧,那我再给你买新的。”
路西安静地拒绝,“不用,我自己买了。嗯……我去派出所了,户口复印好了。”
路春江明显呼吸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