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让俩人太尴尬了,根本不知道怎么接招。
“好了好了,我们得去安检了。”窦展把他妈拉过来又抱了一下,“你就别操心我们了,在这边好好的,注意身体,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联系。”
“走吧你,我这儿什么都挺好的。”薛女士退回老公身边,依依不舍地看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机场人头攒动、喧哗浮躁,薛女士看着他们俩回头跟自己挥手,实在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儿行千里母担忧,哪怕知道孩子不愁吃穿,但一想到他在那么远的地方工作得那么辛苦,就觉得难受。
安检的人不算多,窦展跟迟陆文很快就进去了。
人没影了,薛女士却还站在那里。
她老公搂着她,捏了捏她的肩膀。
每一次告别都让人惆怅,刚送走他们,就开始想着何时再见面。
返程总是没有来时那么多新鲜感和期待,迟陆文还沉浸在刚刚恋恋不舍的氛围里。
他想起以前他爸在家读佛经,说到过“舍得”与“舍不得”,这是人类都无法摒弃的两种情感,有舍有得,有得有舍,他们为了前途和事业,必须舍弃跟最重要的人相处的时间,哪怕他们多么舍不得,却不得不在命运的推动下做出选择,并且选择舍得。
人都活得很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空姐来发飞机餐,迟陆文有些没胃口,只要了杯水。
“怎么了?不舒服?”窦展有些担心他,从他们过安检开始,迟陆文脸色就不好,这让他不得不想起来时的经历,生怕对方再生病。
“没有,”迟陆文握着水杯说,“刚才看阿姨哭了,我就挺难受的。”
迟陆文难受,窦展又何尝不是,他比谁都想留下来多陪陪她。
“等忙完,再有假期,你要是愿意,我们再来。”
“啊?”迟陆文惊讶地转头看他,“你带我来?”
窦展笑着把自己的晚餐放到迟陆文面前:“那不然呢?我妈都认定你是我男友了。”
迟陆文低头撅噘嘴:“我就是个冒牌男友。”
他的声音很轻,飘到窦展耳朵里,窦展没说话,看向窗外,在心里对着大朵大朵的云说:再等等吧,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其实窦展有些开始害怕了,很多时候他并不是一个可以无畏无惧的人,尤其是在现在,在面对感情的时候。
他看得出迟陆文对自己的喜欢,通过相处也几乎可以判断迟陆文是怎样的一个人,眼前的这个满腔热忱喜欢着自己的人让他偶尔会觉得羞愧。
不久之前的那个晚上他还印象深刻,迟陆文委屈巴巴地说他骗人。
他们之间的相处是从欺瞒开始的,这一点任凭谁都没办法抹去。
说迟陆文善良也好,说他被爱冲昏了头也好,当初的那件事就那么轻易过去,到现在窦展还心有余悸。
那时候窦展只知道自己渴望靠近迟陆文,那种渴望比当初遇见余卓然时还要强烈。
但当时,他太混乱了,他的世界里挤满了乱糟糟的事,他来不及好好思考对方于他而言的意义。
现在,明晰了,一切都拨云见日了。
他开始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的一片赤诚了。
这些年来窦展始终标榜自己是个深情的爱人,可到现在,到了迟陆文面前,他发现自己渺小得如同一粒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