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越皱越深,末了只能长叹一声道:“清啊,你当真不是这块料。人墨渊这都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你哪儿能坚持到现在?”
东皇元清只是笑,墨渊执子不语,一双黑瞳只是怔怔的盯着棋局。
阿易来报:“主子,东海龙王有请,据信使来报,恐东海有恙。”
自他任命以来,帝君的那掐指一算一直像是一把刀悬在头顶。现在该来的终于是来了,他竟觉得松了一口气。
心下如此想着,东皇元清已经起身微笑冲着墨渊说道:“陪我走这一趟吧。”
待人走后,阿易怯生生的盯着长安星君,生恐对方又要暴揍他一顿。这些年,他可被这对兄妹俩揍的苦不堪言。可这一次,对方竟一反常态,反而让他更觉不安。
棋盘上局势一片明朗,黑子步步紧逼,白子局势凶险已然退无可退。落败,已成必然。
半响,一直紧皱眉头的长安星君忽的放松下来,一脸笑意道:“好你个元清,绝处逢生,竟是绝处逢生!倒是害我白操这个心了。”
东海龙宫一片肃然,早已没了往日里轻松自在的气氛。东海龙王并不在龙宫中,这一次,东皇元清见到的居然是东海那位传说中的大公主。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东海大公主,这位传言中已与凡人私奔的大公主此刻正披着一身红白相间的软甲端立不语。
此刻对方朱唇轻抿,眉目英朗,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是别样的神风采,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心生敬佩,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
不愧是一掌劈晕东海守卫的大公主,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大公主人回来了,东海龙王那不得乐疯啊,咦,等等,龙王人呢?
似是察觉到他的困惑,大公主落落大方的走来,没有女儿家的娇态,反而英气十足的向他拱手作揖道:“家父正在处理要事,特命小女在此恭候东皇神君。小女也正有一事望大人谅解,当年小女年幼不懂事冲撞了神君,竟不解神君一片好意,现已自食其果。素日里听闻神君颇为照顾舍妹,还望神君看好她,莫让她步了小女后尘。”
这一番话大公主语气说的极轻,也极为诚恳。
只是听者心中却并非那样好受,犹豫了半响,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公主何出此言?”自食其果?莫不是此趟并非回娘家,而是和那凡人……?
大公主只是笑笑,神情一片坦荡道:“当年小女与北海太子议亲一事,实则为北东两海联姻。小女与那北海太子都过于年少轻狂,如今弄得两海不和,全在我二人之过。只是小女并不后悔,想来那素未谋面的北海太子也是。我们的肩上都有各自的担当,却从未有人问过我们,是否真的愿意为此付出一生的代价。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那么神生呢?”
漫长无边。
那么,你为何还要回来呢?
东皇元清浅笑不语,对方像是明白他的意思,话锋一转道:“其实他并未负小女,是小女主动离开的。不管我们克服了多少难关,付出了多少代价,容忍了多少骂语,不合适就是不合适,与其耗光彼此的耐心与那美好的爱意,倒不如坦坦荡荡松手祝福彼此找到最合适的心爱之人。小女还是很爱他,但是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也让小女学会了去爱更多的人。其实,小女以前一直觉得东海是一个束缚,可是说来也是惭愧,在凡间的日子里,小女最为想念的还是东海的风,东家的水,东海的鱼。以前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可真正离开后,小女才明白了那些凡人所说的思乡之情。现在,如果有人问小女可以为东海做些什么,小女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如果是为了东海的未来,还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东皇元清敬佩道:“大公主如此博爱坦荡之性,当真为我辈楷模。”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而神生漫长无边。与其耗光对方的爱意,倒不如在最美好的时光里让彼此记住最美好的自己。跨越种族的恋爱,想要有个善果当真不易。而且这后果,也未必是双方承担的起。
北海和东海向来往来密切,若不是那档子事,两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生面。逢年过节,别家送礼串门儿,这俩家就兵刃相向。他身为东海之主,甚是为难呐。
所以,想自由恋爱,千万别投胎到王孙贵族。肩上动不动就是成千上万条人命,怎么做,怎么错。不是人人都有大公主如此坦荡的心性。
心中如此长吁短叹着,东皇元清明面上也是滴水不漏。大公主有意想要和墨渊多加亲近,但看到对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到底不敢打扰。有意想与谦和的东皇元清攀谈,却哪里想的到他只是报以微笑,不论她再说些什么,都不再轻易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