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有这麽多秘密,那我拥有一个秘密也是被允许的吧......」恋人把他的帽子慢慢拉下来,他没有阻止,田径场那边的白光淋湿了他们的半边脸,泪痕被光跟风吹凉,「我不想骗你,你跟他长得很像,但性格上像他跟不像他的部份几乎一样多......你们在我面前哭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完,我想我当恋人还是合格的,不过......果然还是很痛,他妈的快痛死我了。我一直不告诉你是怕你会胡思乱想,怕你会像现在这样。」
阿望把他因扯下帽子而乱翘的头发拉下来,逐根逐根。
彷佛全心全意地对待一个雕细琢的洋娃娃,宠溺轻而易见。
他们沈默对立,似身处在孤立了时间流逝的空间里,连脸上的光块都没移动半分。
被白光淋湿半边身体的藩望连影子都如此好看。
竟觉再难以找到比这伤害他的男人更美丽的东西。
还是因为他是被爱的、被需要的,自然觉得救世主无可媲美?
他一直不说话,阿望则用能消磨一辈子的耐性把每根头发都整理贴服。
「这是报复吗?嗯?」低沈的鼻音能融化他一半心脏,阿望边专心一致地抚摸他的头边道,「让我在你面前罚站,不让我拥抱你,存心让我生生心痛而死吧?」
「......我一直都喜欢吃甜的,咖哩都加蜜糖和苹果。」
「我知道,对不起。我爱死你的咖哩了,你煮,我净吃一锅给你看。」
「我不告诉你我为什麽改名、不告诉你一切是因为......若你知道了一定会借我钱,我不要你的钱。」他不想阿望牺牲什麽去帮他,让关系不再纯粹、添加变数。
「是这样的吗?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你这麽为我著想就算了,对不起。」
一句又一句对不起像飘浮在空中的咒语般包围著他。
恋人看他的态度似乎软化,大手便从他的头上滑到颈後,使力想将他拥入怀。
他伸出一手抵在藩望的胸膛上,「藩望,我不能.....我真的不能再成为替身了......」
为什麽他的生命在一次又一次地重覆?他唯一办不到也绝不能接受的就是......
再度成为谁的代替品,重视的人看著的不是他。
「我也不要取代谁而被你爱著。自从蒋曦来了之後,你的眼睛一直跟著他打转......别以为我毫无感觉,你们之前肯定发生过什麽。够了,都别再提了,让我们......」
田径场的灯光突地熄灭。
两人四周一片漆黑,有那麽一瞬间,藩望好像整个人消失了。
他不得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去寻找他的轮廓。
指尖触到青年下巴的青荏,刺痛、真实。
想狠狠拥抱他、用身体每一部份感受他的想望快撑破心脏。
什麽都不去想,把自己交给他处置。但这强烈的欲望同样让他痛到无法动弹。
为什麽你不能只看著我就好?告诉我,你透过我看到了什麽。
......为什麽我不能只爱你一个?没法清除乾净的蒋晚尸块中,深种著对蒋曦的爱。
爱是这样恐怖的东西吗?永远填不满也挖不空......蒋曦对他的执著活像父亲。
如今他也中了父亲的诅咒。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他忽地害怕藩望从刚刚的触摸发现他发烧、忽地害怕藩望的下一句话。
胡思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