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珠出卖他的前一句话,从发尖流下来、斜划过鼻梁,他抬手抹走。
蒋曦继续说,「她的病情怎麽了?」
他们都明白那个她是谁,正如蒋曦已不再称呼那人为父亲。
难道蒋曦的反常之举只因为感到寂寞?或是挂念母亲?
「最近的情况都很稳定,在接受疗程後还是会吐,不过已经开始习惯了。医生提议给她转一种新药看看反应,我要跟......我要再想一下才决定。看护会陪她办理再住院。」
「你要跟姓陆的商量之後再决定吧?」
他没法否认,「她是陆总的表妹。」
「而我是她儿子。」
「若你之前有表达出一丁半点身为她儿子的关心,我会跟你商量她的病情。」
「怎商量?找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一间漂亮的露天茶座喝下午茶?还是边上床边商量?你好像比较热衷於将你的表弟藏著掖著,让别人以为你在这世上只有怎死都死不去的一个亲人。」
他跟蒋曦的不是上床,只是玩弄。光听青年形容母亲「怎死都死不去」,他就明白其实蒋曦从没有原谅母亲,甚至没有体谅她的打算。他也不能把蒋曦当作弟弟或表弟。
永远都不可能。
「唏,既然懂得说那女人是姓陆的表妹,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麽陆总不包揽她的医疗、也不把那女人接回陆宅或给她置家?为什麽姓陆的非得让你背上巨债?陆家缺钱吗?」
他握上门把的手紧了紧。「那不是陆总的责任。」
严格来说也不是他的责任,只是他义无反顾地背起,而她的亲生儿子却不闻不问。
蒋明知道这是自己选择的,但对蒋曦的怨怼仍不时冒出,像水面上飘起的气泡。
为什麽他非得被蒋曦玩弄以换取金钱去医治蒋曦的亲生母亲呢?那由始至终都不会得到掌声。
「听起来像是我这个被她桶了两刀的儿子的责任。」
他没这样说。
蒋闭了闭眼,扭开门走出去。
每当蒋曦绝无仅有地脱去上衣,露出肚腹上的丑陋疤痕时,他就再一次坚定养育母亲的意愿,对蒋曦的怨怼也烟消云散,似乎连青年伏在身上亲吻他、用手指玩弄他的背德行为也可以被原谅。
情事结束後总不多话,有时候甚至没交谈半句便离去,蒋曦会给他发短讯约定下次时间。
尽管这些行为只导向一个终点--让他射到空炮为止,但金额在逐次上升,花样也一次比一次更多,一开始只是抚摸跟接吻,然後是舔舐跟用手指插入,一根、两根......最近连性玩具也......逐点逐点、一天一天不著痕迹地加重毒量,到他察觉的时候已太迟了。
他们从没有商量过价格,但明知得到的报酬一次比一次更高,他的拒绝便怎样都说不出口,即使被过於粗壮的矽胶阳具侵犯到想哭泣,一想起价码便忍耐下来。
......聪明的家伙,卑劣的恶魔。
真没法想像再堕落下去会变成什麽样子。
短促的提示音唤回他的思绪。
他把黑色手机拿起,看了看阿望的短讯,大意是已约了阿雪去四人晚餐。
黑色手机中的甜蜜短讯全部保留,白色手机中的件匣永远清空。
他没问题的。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他踏进去。
***
跟蒋曦的交易是两年多前开始的。